林凌:纸牌屋——每一只猫都是安德伍德?

来源:观察者网

2014-02-25 07:57

林凌

林凌作者

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讲师

《纸牌屋》第二季最后一幕,安德伍德戴上克莱尔送他的新戒指,连击扣响了自己在权力顶端的政治新生涯,我和大家想的一样,哇,史派西太赞了。新戒指淘宝上有卖了么?(我搜了,没有……)我应该丢掉总是随身带着的魔戒,别再惦记着无忧无虑的霍比特人,换这只戒指吧?

相比于第一季的沉闷,以及对于政治熟悉的略显夸耀,第二季《纸牌屋》情节紧凑,跌宕起伏多了,俗人讲俗话,就是好看点了。那么,《纸牌屋》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有人感慨,加勒特·沃克作为一个总统过于正直和单纯了,优柔寡断的性格妨碍了他在权力的舞台上站稳脚跟。政治,是天底下最肮脏、最腥臭的事务,就应当由安德伍德这种角色来把玩。别忘了,安德伍德可是位老谋深算的“党鞭”,没了鞭,政治就被阉了,戏也演不下去了。

安德伍德可是位老谋深算的“党鞭”

按照这个见解,《纸牌屋》似乎也不过就是简单地重申了一遍马基雅维利主义。16世纪初,这位据称是邪恶导师的没落贵族就告诫,君主们请不要再相信传统美德。君主应当大权独揽,注重掌控现实实力。君主不应受任何道德准则的束缚,只需考虑效果是否有利,不必考虑手段是否正义。君主的仁慈、慷慨、大度应当只是一种表面的伪装;倘若必要,欺骗、奸诈和残忍才是君主必要的德性。政治就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等等等。

政治是血淋淋的权力争斗,尔虞我诈,乌烟瘴气。这就是《纸牌屋》和马基雅维利主义告诉我们的全部,也是现实政治的全部了吗?一整个冬天,我的猫都压在我身上睡觉,当我以为它与我感情日益深厚,心甘情愿辛苦的时候,一个暖水袋就让它抛弃了我。猫是天生的政治家,出于需要和喜好,会撒娇卖萌,也会转身翻脸不认人。如此说来,《纸牌屋》讲的道理,不过是猫早都懂的,人类的政治命运就理当被贬低为猫的自然本性,而每一只猫又都是合格的安德伍德?好在,据说马基雅维利本人不是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有人甚至说他是在教会人民怎样提防和驾驭君主。看来猫固然千娇百媚,人类的政治生活毕竟更复杂一点。

如果最终,《纸牌屋》就是让观众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自信满满地点评说:“你看,我早就知道,搞政治的没一个好东西。”就像他们看情感偶像剧时发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感慨一样,那该是多么乏味和叫人失望的一件事情。所以,第三季能怎样讲好这个故事,我大概还怀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当然,预言错误是一件叫人尴尬的事情,可是想想那些屡战屡败的经济学家,似乎也无妨了。

最不可能的结局是,经过又一季的明争暗斗,安德伍德继续稳坐总统职位,既巩固了权力,又在国际事务上玩弄中国于股掌,也许加上一些反恐情节,就变身成功领袖的典范,最后发出真的好想再做总统500年的呼喊。比起前两季中对政治的攻击,这个结局过于黑暗了,意味着作为安身立命之本的民主制度整个的可以被玩弄权力者绕开,一种彻底的失败,美国人是不会把自己的政治体制贬低到这种程度。据我所知,除了中国的部分知识分子,这种贬低很少发生。

政治是血淋淋的权力争斗,这就是《纸牌屋》告诉我们的全部

另一种结局,据说早先《纸牌屋》的BBC版第三季中,一系列的东窗事发,安德伍德这个角色最后被克莱尔和保镖杀死,通过死亡保全了名声,威胁了政敌,也算成就了功业,比撒切尔夫人执政时间更长。这个结局很可能美剧也采用,悲情中带些英雄气概,说的无非是,接受政治吧,政治家的本性如此,政治的命运也是如此。

虽然不抱很大的期待,但可能带来不同的是黑客这个新角色,毕竟在小说写作的那个年代,今天的网络和黑客还是不存在、甚至无法想象的事物。第二季中隐约透露出的黑客逆袭的能力,容易让人联想到,互联网天然具有的一种国际主义传统,一种自由、分享、革命的理念。黑客的道德观是遵循独立、开放、合作、共享,是公平秩序的积极建构者,黑客是反抗且有能力反抗霸权和强权的象征。安德伍德会最终因为黑客的存在自食其果,身败名裂,下场惨淡吗?政治会从此变得不同,强弱更少分明,变得更扁平、透明、民主吗?一个保守主义政治学家自然不会相信,科学的进步和社会的改变可能带来人类政治事务的改观,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就可能持相反意见。

猜测终归是猜测,我们应该对英美剧的编剧期望过高么?最好还是不要。想想他们一般的操作手法,怎么表现一个人特别聪明?把周围的人写笨,或者把他的性格写得古怪异常。想想《生活大爆炸》里谢尔顿,《神探夏洛克》里的福尔摩斯(说好的推理呢亲?就剩下见面猜人的推理小段子了吗?你是推理剧中的《爱情公寓》,只靠堆砌段子和卖腐来撑场面吗?)。想想《黑名单》里那些无用的FBI,这是个普世现象吧,比如《柯南》中的日本警察。电视剧的主角是聪明不过编剧的,政治的复杂也超不过编剧的理解。我们应该感谢《纸牌屋》的原作者做过撒切尔政府的幕僚长和保守党副主席,否则难保将来人们不会再编排一出“莎翁秘史”。我是说,你如果真的以为看一遍《纸牌屋》就懂政治了,那就太傻太天真,也贬低了“政治”本身及其可能。在西方,这大概是有传统的,喜剧诗人阿里斯托芬也是这样嘲讽苏格拉底的,编剧们只有通过夸张地妖魔化主角的情商,或者贬低周遭的正常人,才能反衬出自己的理解力吧。

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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