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沈逸】

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期《逸语道破》。这一期内容当然要讲最近最热的事情之一，美国前总统、“懂王”特朗普被司法起诉一事出现的新变化。新变化有这样几点：

第一，是确定了要对他进行起诉，曼哈顿检察官已经说服了大陪审团认定特朗普是有问题的，这个问题足以让他们对特朗普发起刑事起诉；

第二，得知被起诉后，人们曾经猜测特朗普会如何回应，是否会上演一场FBI和安保的对峙、甚至闯入逮捕的戏码呢？目前传出的消息是特朗普准备下星期二自己飞过去“自首”，可能会在检察官办公室完成后续的手续，包括采集指纹、拍摄照片，是不是会有戴手铐这样的仪式性环节还不确定；

社交网络上人们用AI伪造的“特朗普被捕”“假想图”

第三，就是他会以何种罪名被起诉。目前起诉决定虽然出来了，但是以什么罪状起诉还没有正式公开。有消息透露给CBS，说是会以“一级伪造商业记录”的罪名去起诉，因为美国是一个联邦制的国家，这项罪名在纽约州是重罪。

这个重罪根据已有的条目解释来看，第一，如果被控成立，可以收监，并且比一般的欺诈罪名关的时间要长一点——最多可以关足四年，正好是和美国总统的一个任期相一致。

之前波士顿圆脸在他的视频里面提到过，如果特朗普选上了总统，能不能自己赦免自己？美国总统能够赦免的是联邦层级的控罪，“懂王”执政末期曾对班农进行过突击赦免，但赦免的也是班农在联邦层级的控罪，在州这个层级，总统是影响不到的。

所以理论上，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即使“懂王”赢得了选举，如果他的控罪成立也要被关四年——在宣誓就职之后，他就失去了在办公室里做总统的机会，是不是要在牢里办公？也给美国提出了很多可能性。可见，这个价值“四年”的罪名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除了刑期问题，如何判定这个“一级伪造商业记录”成立？这个罪名成立通常指的是，你做了一件事儿，弄了一个虚假的商业记录，旨在掩盖另一件违法的事，或者帮助你去实施另一件违法的事，比如说挪用选举资金。这其中的逻辑是你造假的意图是为了掩盖其他的事，而不是通过造假直接获益，但两者之间要形成关联。

同时，非常重要的一点在于，判定一级伪造商业记录不一定需要证实商业记录是你亲自动手去改的，而是如果你的某种行为导致了伪造商业记录这一结果的发生，就可以对此进行认定。如果现在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当初帮他支付费用的律师，现在已成为检方的“污点证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所构建的套路应该说是比较明确的。

检方会认为：首先，这笔钱定位为选举资金；其次，这笔钱被拿来付了封口费；第三，这种行为被认为是违法的，称之为对选举资金的挪用。更加严重的是，现在替你处理这件事的人，证据证明是在你的同意、甚至授权下发生的——不仅仅支付了封口费，而且为了避免别人追查还制造了虚假的商业记录，从而完整构建起“特朗普违反法律”，“一级伪造商业记录”这一重罪罪名成立。

相比于我们之前关注的特朗普那些名头更大、罪名更重、案情更复杂的罪名，类似“煽动暴徒冲击国会山”“阴谋推翻总统选举结果”或者“打电话干预州一级选举计票结果”等等，这次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罪名，其逻辑性、完整度、相关举证和质证要件在检控方的主动性和有利程度可能是最高的。

尽管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案子，尽管各方都非常明确地认为这是司法被政治操控之后的结果，但就现实而言，检控方目前的想法就是把这个案子作为最为有利、准备程度最高的一项工具抛出去。

这个案子后续会怎么发展，可能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不出意外的话，在特朗普到案之后，审讯过程中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戏剧性和不确定性。

从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的角度上看，这个事情会产生什么效果呢？美国福克斯新闻采访了共和党一侧负责政治捐款的一些人，从他们对最近选情的描述来看，起诉的决定毫无疑问产生了扰动，表现为获知特朗普被起诉之后的24小时内，特朗普就新募集到了400万美元的政治捐款，其中有将近一半以上是第一次捐款或小额捐款，这显示出一个很高的政治动员效果。

特朗普的支持者在海湖庄园附近集会，声援特朗普（图片来源：ICphoto）

在共和党这一侧负责2024年总统选举谋篇布局的人来看，他们认为这次诉讼是民主党针对共和党的一次选举算计的“阳谋”——用起诉的方式把特朗普“拱上去”，特朗普因为被起诉，在共和党内势头大增，干掉了德桑蒂斯等一众候选人，成为当之无愧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参选2024；而民主党这一侧的参选人是拜登，这相当于为拜登找到了一个“最弱”、最有可能被打败的共和党的对手——2024年总统选举，将再次变成一场“喜欢特朗普还是反对特朗普”的选举。

对于拜登来说，他无需强调自己执政的成绩、无需去证明自己是否有资格继续执政，他只要反复强调一句：“反正我不是特朗普，不喜欢特朗普的人统统都来选我”。根据2020年总统选举的结果看，全美范围内，如果强迫大家就“喜欢特朗普还是反对特朗普”进行投票的话，可能反对或者不喜欢他的人会更多，而且现在民主党给出了一个你可以公开不喜欢他的理由——“他被起诉了”，甚至“他被定罪了”——然后，即使特朗普选上了也可能要在牢里待四年。有了这些，民主党认为拜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躺赢”甚至“睡着赢”，虽然吃相也许不是很好看，但是能够以比较有效的方式提前锁定2024年总统选举的结果。

从共和党政治人物这一侧看，一些政治人物包括德桑蒂斯、2016年第一轮被特朗普爆冷淘汰的杰布·布什都出来表态，以政治划线的方式认定对特朗普的起诉是基于政治考量的非正义性攻击，是将司法武器化的运用。

当然，这些道义层面的指责，对于曼哈顿地检来说，并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效果；对于检方来说，你可以说我这样做不好看，但是你如果找不出我程序上的问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在庭审中说服陪审团证明你无罪，我就可以按照程序把这个案子继续往前推。至于你说什么我这是“选择性适用”，我可以装听不见。

民主党用这样一种方式硬推这种“阳谋”——谁叫你让我抓住了这个程序性的瑕疵？我就在这个问题上无限上纲上线——这样民主党就可以做到：

第一，在程序上确保制造最大的不确定性，让特朗普顶着被指控、甚至已经成立的罪名，即使选上了总统，我也可以关你四年，覆盖你的整个任期，除非你能翻案。这是民主党认为自己最大的一个保险闸。目前看来，地检起诉的时候把握还是非常高的。

第二，从选举策略上，给了共和党一个几乎无解的阳谋。以特朗普不服输、好斗的性格，他是一定会坚持到底的；而且越是这样，他的支持者对他就越坚定，支持者越挺他，反过来他自己也会越想坚持到底。他会认为那些原来让他比较头疼的候选人他统统都不怕，甚至可以提前锁定胜局。

特朗普支持者将对特朗普的起诉比作“猎巫”（图片来源：ICphoto）

下一步选举的进程中，特朗普将会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呢？他有没有所谓的大招？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观察的事儿。

个人认为，在极小的概率上，他也许可以采取这样的方式进行化解：当最终程序和形式上他被定罪之后，虽然他有权利继续参选，而且“懂王”是一个偏好“法无禁止即可为”、偏好自由的人，也许他会带着某种离经叛道的情绪将选举进行到底。但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如果他要放一个震惊所有人的“大招”，也许可以在某个特定时候宣布退出2024年总统竞选，然后指定一个“政治接班人”，让自己的支持者都去支持他，从而实现把民主党对于特朗普的个人攻击转化为共和党的一次“全民动员”。而另一方面，民主党的选举策略完全是建立在“懂王”和“睡王”的决战基础上指定的时候，突然抛出一个对手是很难对付的。

当然，共和党的这个“继承人”必须既能兼具吸引特朗普支持者的一些显著属性，又能具备一些特朗普不具备的优势，从而吸引更多选民赢得2024年的选举，此外还能够真心得到特朗普的“加持”，这个假想和推论才能够成立。

大家姑且把这样的推测作为一个小概率选项继续观察下去，从下星期开始，围绕选举和起诉的种种戏剧化和不确定性将呈现显著的上升态势，值得认真观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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