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中国芯是个传奇,得有人把这故事写出来

来源:观察者网改编自公众号“跨界太极”

2019-05-26 08:34

孙博

孙博作者

作家、媒体人、加中笔会会长

【中美贸易摩擦期间,中国的芯片行业备受瞩目。在国际局势跌宕起伏之际,加拿大知名华人作家、《观察者网》专栏作者孙博于4月底至5月初访问中国,分别在暨南大学、华南师范大学、南昌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举行巡回讲座,与师生及读者见面,介绍自己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中国芯传奇》,探讨如何站在东西文化交汇处讲好中国故事。】

孙博在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的讲座实录(节选)

2019年4月25日,文学院“珠江人文讲坛”系列报告第五十五讲、跨界创意文化系列讲座第六讲“中美文化背景下谈《中国芯传奇》”在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举行。主讲人是加拿大华人作家孙博,现任加拿大网络电视台总编辑、加拿大中国笔会会长,出版长篇小说《回流》《小留学生泪洒异国》《茶花泪》《男人三十》以及散文集、剧本等十多部。讲座由凌逾教授主持,博士后徐诗颖、部分硕博士研究生和本科生参加了此次讲座。

孙博:我也是师大生,上海师大毕业留在学校,后来出国,已在国外待了28年了,我们每年都回国一两次,所以国内国外两方面都有点经验。

我即将出版一本新书叫《中国芯传奇》,你们看到的是样书,给我校对用的。这本书这两天已经在开印了,估计5月中旬就在全国各大书店出售。

今天我们的交流分两个部分,一个是讲《中国芯传奇》,然后我们再顺带讲讲英文书,主要讲我18年前写的《茶花泪》怎么从中文书变成英文书(见下篇),这当中有很多故事,还牵扯到中文书怎么走向世界的问题。我们讲了很多年了,中文书要走向世界,走向国际,到底怎么个走法?我这次试验了一下,走的过程非常痛苦。

先讲讲《中国芯传奇》的写作背景。最近的中美贸易摩擦和前一阵子的华为事件、中兴事件都成为热门话题,芯片也作为热搜词出现。之前很多媒体报道说,中国人是做不了芯片的,至今为止也不会造芯片,这个说法是不对的。

联想的创始人之一倪光南教授,是一位80岁的中科院院士,两次获国家科技进步奖。后来离开联想到科学院去从事语言和电脑研究。几个月前的中兴事件后,他表示:我国台式电脑和笔记本所用的电脑芯片,国产水平离进口芯片有三五年的距离;手机和服务器上使用的芯片有些已与进口芯片旗鼓相当;在一些特殊领域,差距较大。此外,在芯片产业的设计和制造两大块中,中国的短板主要在制造,距离美国水平大约八到十年。

这些都是现实前提,否则我这个书写就没意义了。尽管长篇小说是虚构出来的,但也要有基本的事实在那里。      

这本书主要讲中国第一代芯片是怎么诞生的,讲中国制造芯片的艰难过程,其中凝聚了很多老一辈科学家的心血。

小说的基本架构是三角形的。一个中国的民营企业,叫科维公司。然后有家外资企业,是美国SVT的北京分公司。20年以前,电脑或者手提电脑,在北京、上海、广州市场,就是民营企业和外资分公司之间的竞争。事实上民营企业也代理了美国或者其他国家的品牌,这形成一个争夺市场──与狼共舞的时代。然后海归企业进来了,与民营企业之间就比翼双飞了。海归企业的老板和民营企业的老板是清华大学同班同学,非常亲密的关系。他进来之后把与狼共舞的局面打破了,形成三足鼎立局面,这是一个很明确的商战布局。

当然,一部小说讲几十年的生活,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婚姻呢?在这布局里面,在每个公司老板之间、他们的恋人、妻子之间又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情感关系。若没有爱情,小说不能成为小说,人肯定需要爱情、婚姻的。这个故事架构就非常清晰了。我记得大学时代评论《红楼梦》,我说太难了,那个故事复杂得不得了。我们大学的《红楼梦》研究专家说很容易,做人物关系表就可以了。

这样,整部小说就是双线:左手是商战,怎么研究中国芯片?从Made in China到Create in China,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右手是情感线,情感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就可读性来讲,感情这条线,普通的老百姓可能更加喜欢看;怎么研究芯片这部分,知识分子、大学生就比较喜欢看。

与我合作的曾晓文女士是南开大学文学硕士,在美国又拿了一个IT硕士。我为什么与她合作?因为这东西不能写错,当中牵涉到很多技术的东西。前天有老师问我:我们是怎么合作的?其实这是很容易的。现在好莱坞出产的作品都是团队合作,有好几个编剧合写。香港的TVB也早已实行好莱坞模式了,一部30集的电视剧也有好几个编剧。

我和曾晓文通力合作,先将故事结构画出来,人物之间什么关系?主要人物、次要人物有几个?谈好以后,其中一个人根据我们交谈的内容拟一个千多字的大纲,然后我们就分一条线,每个人写一半,写好以后大家交换意见。现在的微信、电子邮件非常方便联系。最后从头到尾捋一遍,统一语言风格。我比较擅长一些比较大的主旋律题材。另一个作者曾晓文比较擅长写情感戏,女性比较善于描写比较细腻的情感戏,而且她还有IT方面的背景,所以我们就很容易合作。      

我讲完了第一个部分,现在请大家来提问。新媒体时代强调互动,一个人讲半天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大家不要拘束,随意交流。

作者孙博(中)在上海外国语大学

凌逾教授:孙老师,请教您一个问题。在中国古典诗词或小说中,较少涉及科学话题。新时代我们国家发展很快,文学创作开始渐渐涉及高科技题材,这属于新时代的新课题,因此写作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很多难题。想问一下您遇到了哪些难题?怎么来解决?

孙博:当代社会网络发达,找资料很方便。我的合作者曾晓文是IT专业出身,美国硕士学位,所以我们基本上不用查太多基础资料。

当初芯片制造要花很多年功夫,哪怕你手头有专利,从设计好,然后再生产出来,到我们手提电脑里面或者手机里面用,需要十多年的过程。那么通常一家公司不可能就是只做一块芯片、一种产品的。

当时我们采访了中关村很多公司,后来采用了其中一家公司的资料,他们主要做手提电脑的密码锁。现在我们很容易,用指纹密码,但十年二十年以前的手提电脑里面有个密码锁,技术是很高端的,而且是放在军事方面用的。

我们写的那个公司,当初研究的是密码锁,密码锁里面还分几个档次。该公司以基本的工作来养研究人员去研究芯片,研究芯片就相当于办网络一样,是砸钱烧钱的,你钱花进去几千万了,但是不一定成功。验证成功了,你就发达了。很多公司才研究一半,人家其他公司的同类产品已经出来了,那你十年的钱就是白砸,非常痛苦。

为了把这本书写好,我们两个作者到中关村去体验生活了三次,加起来三个礼拜。虽然这是一部虚构的长篇小说,但是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讲过,你一定要写得像真的东西一样。特别是写当代题材的,人家看得好像是真的,才算成功。所以很多朋友看了后问我:这东西你不是写的某某公司吗?你这写的什么公司?我说:我们都采访过,但是我们写的公司客观是不存在的。这是文学的典型化,可能我们采访了十几家公司,但把这些故事全部放在一家公司身上。

为了体验生活,我们早晨跟IT公司的CEO上班,到他们家门口坐上他的车子。有的CEO他自己开车的,有的是有驾驶员的,我就坐在他副驾驶位。我就看他怎么上班。他们通常拿个手提电脑,一到办公室,打开放在这里,或者有的人稍微年纪大一点的,他马上接一个大的屏幕,把手机电脑连接屏幕,然后他们的秘书送一杯咖啡上来,或者他自己泡咖啡。然后他会上网5分钟,查e-mail,主要看生意方面的内容,简单的回复一下。他的秘书就跟他讲工作行程安排,上午有董事会,我就参加他们董事会,下午有市场人员会议,或者有客户来访,我就在旁边听,听他们是怎么交流的。公司里面故事很多,这样就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

晚上我也跟他回家,看他跟太太、孩子是怎么沟通的。我们假设一号主人公身上发生的故事,正好是跟一个海归CEO回到家,他太太就发脾气,他反倒无所谓。我们采访他,他说儿子读书没有地方收,因为从国外回去不懂中文,你一去,把人家班上本身85的平均分拉到70分了,所以人家都不愿意收孩子到他们班里面来,找了好几个学校不愿意收。然后通过朋友去找学校。还牵扯到这个小孩子不懂中文,和同学怎么沟通?

所以我们把女主人公设计成一个北大心理学系毕业的,然后到美国去读书,拿了教育学的博士,跟老公一起回中国创业。她办国际学校,首先把自己孩子的上学问题解决。这个设定的灵感就是从现实的故事里来的。所以女一号就是回到中关村办了一个国际学校,首先把自己的孩子放进去。

我们去国际学校采访,校长说我们当初办也是为了海归,未来还有很多海归孩子,没有学校上。所以这个学校就变成海归子弟的国际学校。他们的国际学校,和我们通常概念上一些中国家长送去的国际学校不一样,因为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美国、加拿大的。

我们在中关村体验生活之后就开始写了。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主旋律作品。主旋律的作品,光喊热爱祖国是没人看的,而需要通过好的故事来传递的。美国有个好莱坞编剧叫Robert McKee,他写过一本书就叫《Story》。《Story》中文版就翻译成《故事》,你们图书馆肯定有。为什么《红楼梦》《水浒传》四大名著能流传这么久?它就是故事好。

所以我写小说,不管是600字的闪小说,1500字的微小说,几千字的短篇小说,两三万字的中篇或者几十万字的长篇,哪怕是剧本,我也是始终力求把故事讲好。短小说怎么把一个人物刻画好,是很难的。《聊斋志异》从几十个字到千把字,都把人物刻画的很好,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一般小说把故事讲好,吸引人看就可以了。

为什么《都挺好》电视剧那么火,因为它故事编得很好,很接地气。我们主旋律的东西,怎么把它编成一个好故事,让大家喜欢看。按照现在时髦的话讲就是要接地气。按照以前的话,就是要和现实生活接近,让人家感到是真的一样,每一个细节都是真的。我和另外一个作者都有在美国、加拿大生活比较长的经历,我是28年,另外一个作者在美国生活了8年,然后在加拿大也生活了十几年,我们都有20多年的国外生活经历。

我到现在也出了十几部书,这是我的第五部长篇小说,我还出了散文集等各种各样的文学书。我作为一个海外华人作家,我要考虑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写上海写不过王安忆的,她有《长恨歌》。我写山东高密写不过莫言,当然他的高密也是虚构出来的。莫言笔下的高密,那个地名是存在的,但他写的东西也是虚构的。我写山东我也写不过张炜,他是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或者我写那些北京的生活,我写不过王朔的。

我们要站在海外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这个年代你还在写“北京人在纽约”、“上海人在东京”是没人看的。“北京人在纽约”的故事发生20、30年前中国观众是喜欢看的,但现在世界变了,你要倒过来写,如“纽约人在北京” 、“东京人在上海”。《都挺好》电视剧大场景在中国,当中有一些情景在美国,只不过这都是一个故事前后的交代,他甚至根本不用到美国去拍外景。这个场景在影视基地就可以拍了,它主要场景就放在中国。

前两年一个电视剧《北上广不相信眼泪》也挺火的,很接地气,讲北京、广州、上海的三个城市的人,年轻人肯定喜欢看,特别是打工族、白领会喜欢看。故事编得比较浅,但我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一下,反正是电脑看,啰嗦的对话可以快进,但是整个的故事架构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们编一个好的故事,讲好一个中国故事,你必须站在东西方文化的交汇点上。我们写国外的东西,也不是哪一个作家到纽约去访问三个月,能够写出来的。哪怕你叫莫言到多伦多去生活三个月,他也是写不出我们的东西的。你必须要深入生活,长期积淀。

所以说我们的长处就是站在东西方文化的交汇点上去写,这是我基本的观念。我每部作品都会如此去思考。那么,我写的东西,中国作家写不出来。因为我是跨东西方文化,作品写出来比较讨巧。杂志社也喜欢,出版社也喜欢要。

现在出版一本书很难的,一个新文友对我不太了解,他跟我微信联络,他说:孙老师,你这本书花了多少钱?我说:什么意思?因为他对我不太了解,问我自己出资多少,我说我的书还没到自费出版的程度。后来他就跟我说,他写了一本散文集,联络出版社好几年了,都出不了。然后他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可以自费买书号出版,但还是要过出版社审稿一关,10年20年前8000人民币就可以买个书号了,现在很难,书号贵得不得了。

出版业就是这样的,如果今年一百个书号分到出版社,30个编辑,一个人三个书号。如果这本书做砸了,今年的奖金就没了。这本书做好了,奖金就多了,他自己也有荣誉感,也许还能评上劳动模范。这是相辅相成的,也是正常的市场经济。所以说我们写的东西,尽管是主旋律,一样可以讲好故事。不要讲空洞的东西。

小说当中有一个很好的情景:当芯片经过20年辛苦研发出来之后,成功测试的那一天,到北京天安门广场去看五星红旗升旗仪式,就是很自然地跑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这一切都与中国的改革开放有关。当中还安排了一场感情戏,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本来为了研究芯片,砸锅卖铁,把汽车也卖了,把房子也卖了,准备分手。为此在天安门广场给他们安排了一出感情戏,你们到时候看到书肯定很感动。婚恋与祖国的命运息息相关,融合在一块。

研究芯片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因为里面的线路是非常复杂的。所以你很自然会想起我的中国心,很自然地把我们几代知识分子的努力、海归的努力和中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我们都是改革开放的既得利益者,如果没有1978年的改革开放,我们今天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不可能相见,我不可能进大学,也不可能出国。

这两天为了深度体验广州,我跟我太太第一次认识广州,就从坐地铁开始。因为按照我们以前旅游的经历,到一个城市不坐地铁,好像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一样。以前我来广州几次,都是朋友用汽车接我,对广州不了解。

中国的变化太大了,硬件比欧洲、北美洲发达多了,光从地铁这方面看,多伦多属于第三世界。这东西没办法,因为那里盖地铁要盖很多年。问题是它那边没有那么多人口,修地铁的成本难以收回来。广州这么多人,你看上下班高峰的人流吓死人,成本几年就会收回来。所以我回去肯定要抽点时间写几篇散文,实实在在的歌颂中国的发展,不写空洞的东西,光中国的地铁就可以写一篇很好的抒情散文。

昨天到香港特意经过港珠澳大桥,为了去看一下港珠澳大桥,我多花了40块钱,多花了一个小时,我得体验一下,我们所谓的文字工作者就需要体验,不体验这个大桥,车子都没经过,你怎么去写港珠澳大桥,这是非常值得写的,这么壮观。行驶在港珠澳大桥上面,好像开在国外的高速公路上,非常平稳,这种感觉非常高大上,很舒服,可以从这方面去写文章。

我们有一个比较大的特点,就是国外时间越久,爱国的情绪会越来越浓厚,明年我爱国的程度要比今年高。当然爱国也不是空洞的,拿以前的话讲起来,爱国也要有本钱的。就是说要有自己的东西,我们今年也碰巧遇到了建国七十周年,写这样一部小说,现在已经被推荐为江西省的十大阅读书之一。这本书就传达一个很明确的信息:中国的企业要赶快进行改革,要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这样的话我们也不怕中美贸易战,国家强大了,我们的产品内需就解决了。如果各行各业能够创造多一点产品,老百姓的日子会过得更好。我们希望传递一个很明确的信心。欢迎大家继续提问。

学生:老师我想问一下,之前美国对华为进行芯片制裁,引起了官方乃至民众的民族情绪的急速跳跃,本来中国对当代科技发展是持比较自信的态度,结果在尖端科技方面跳跃到有点自卑的情绪,以至于现在很多民众谈到中国科技时都会有一点不自信。我觉得您的《中国芯传奇》,讲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科技的发展和超越,可是,我们的芯片科技还没有达到领先水平,所以我觉得您这本书好像有一点超前性。

假设这本书在近期出版或者改编成影视剧,可实际上芯片科技产业若还没有达到让人自豪的实际现状,您觉得会不会出现一些质疑,说您在为中国科技自吹自擂?我会担心有这样的问题。

孙博:这个问题很好,我这次回来到暨南大学、南昌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等四个大学开讲座,一些朋友在微信群里面还有跟我私下谈了同样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当初写的时候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当时设计芯片的时候,就使用了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我们采用的名字叫“多媒体芯片”,我们没有指明是手机芯片还是电脑芯片。“多媒体芯片”实际上也是根据一家公司的产品来取名,那家公司研究了一个多媒体芯片,它有知识版权,并且在美国拿到了知识版权,事实上,它是电脑摄像头里面的一块芯片,但是我们把它笼统地说成“多媒体芯片”。

我们不可能说它是手机的芯片,因为很多手机芯片现在中国还是从美国进口的,美国如果制裁,中国就要去花大量精力研究,不是马上就能生产出来的,没有好几年是生产不出来,所以我们当时已经考虑到这样的因素,就使用了“多媒体芯片”的说法,把它的概念模糊化,让它的可信度高一点。

我们这个小说的每个细节都是真的,然后整体是虚构的。不过正好巧了,我们创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中美贸易摩擦,中兴和华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这就很巧了。因为我在国外20多年,做了20多年的新闻,很多评论家讲我是个时代的弄潮儿。我有部长篇小说《回流》,是中国第一部海归派长篇小说,上海一家公司买了影视版权,我还写过一本《小留学生泪洒异国》,下个礼拜我会到北京去跟影视公司谈这本书影视改编权的问题。所谓的弄潮儿,说白了我是“左手做新闻,右手搞创作”的人,到现在我还是保持这样的状态,但是有很多的题材,你是不能随便写的,要看看现实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最近我也碰到这样的例子,本来我有一个项目是要做的,后来考虑到眼下中国这方面实际状况确实是比较落后,我就不能随便写,所以我就把一个影视剧的剧本退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有些问题避开。

学生:想问一下老师,《中国芯传奇》的时间背景是什么时候?

孙博:时间背景是写了1991年到2011年。

学生:我们看到这个书名,更多地会想到是科幻小说。

孙博:对,这个书名是我们的备用书名,结果被他们采用了。

学生:但是书名说是“传奇”,是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所以我就有点疑惑。

孙博:对,因为这本书本来叫《心芯相印》,心里的“心”与芯片的“芯”相应。那是我们的第一选择,比较文学化,而这个是我们当时提供的第二个书名。最后出版社考量后采用了第二个名字。

学生:老师有没有想过与一些科学研究的科普作家进行合作?和科学家合作进行类似芯片这种高科技题材的科幻小说?

孙博:因为我从小数学成绩比较好,逻辑能力也比较强,一直想写科幻小说,可没时间,写科幻小说需要一些其他领域的知识。但科学家思维比较单一,按照专业角度思考,我作为作家不一定要与专业的人去合作,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我碰到问题之后会请教他们,那样就比较好。

现在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处,查找资料很方便,但是资料的查找工作好像做学术研究一样的,要查3到4个地方,你光查百度不行,光查谷歌也不行,可能你要查很多的工具书。这就需要很严谨的科学精神,你要判断百度的条目、国外的维基百科那些资料是不是准确。

我通常养成一个习惯,以前学文学理论的时候,就知道要判断和比较一下这些资料真伪。现在网上很多东西只是人家发了一个帖子,可是很多地方就把它直接公布出来了,它并不是一个真正准确的概念。比如中药,这个专家讲这个药有什么作用,那个专家讲的是相反的,那就需要找第三方的资料。因此,我们上网要用科学精神,要去辨别一些资料。现在网上找资料很方便,但方便的同时也带来很多困惑,因为有很多假资料。按照网上讲,那我们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要吃了,今天不能吃鱼,明天不能吃肉,鸭子也不能吃,鸡也不能吃,早上什么东西也不要吃,可是我们不吃早餐怎么去工作呢?所以你自己要去辨别真伪。

我15年前为了写上市题材内容的书,想要写清楚这是怎样一家公司,怎么上市,可是那时候几乎找不到中文资料,没办法,只能在网上找些英文资料,在美国交易所网站上去看人家上市的过程。为什么我喜欢写不同领域的小说?因为写作也是学习的过程。我原来对上市那些东西也不懂,上市有几个过程,怎么个弄法,你必须要去看资料,你写的小说才会成功。比如你写中药题材,你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中药专家,必须要弄清楚中医是怎么回事,那自己就要一边写一边去学习,学习新的知识。

所有题材我都会写,可我有一样东西是不碰的,就是历史题材,写唐朝的、宋代的,我肯定不会去碰,因为要花的精力太多了,可能足够我写几部长篇。当初的人穿什么服装,喝什么酒,讲话的语言风格是怎么样的,你都不能写错。

我做新闻工作,也喜欢碰当下题材,但是写当代题材并不讨巧,不好写。因为我写的东西都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全部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生活,要写得好并不容易。我之前的《回流》出版,先在天津《小说月报》全文刊登,一本杂志基本就刊登这部作品,然后中国青年出版社出了《回流》,后来被买了版权。也就是说,你自己把握主旋律的题材,同时要把故事讲得好,要对自己有信心,哪怕是主旋律的,也没问题。北京有个作家叫陆天明,他也是写主旋律的作家,他是故事高手,编故事编得好,把握好主旋律,讲好故事就没问题。

学生:老师我很欣赏您书中与时俱进的部分,那我想请教您一下,小说中有没有您认为的具有永恒价值的东西呢?

孙博:永恒价值就是人学。文学为什么必须安排比较好的爱情和感情线呢?因为文学就是人学。曹雪芹的《红楼梦》为什么好?因为贾宝玉、林黛玉这两个主人公刻画得好。我們的小说还传达一个很明确的信息,现在不要一讲东西方文化就认为他们是相抵触的,东西方文化很多方面是产生共鸣的,有共通之处。比如人类的大爱,对爱情的追求是相通的,为什么一个洋人喜欢中国女孩子呢?因为对美的追求,可以跨越种族。所以用文学将人性刻画到位,这样作品就有永恒的价值。现在我们用的高科技元素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工具来创作,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刻画一个人物,把这个故事通过人物的个性表达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是你一定要突破常规。以前好像一讲东西文化,男女婚姻破裂,就归因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这个差异当然也存在,但是东西方文化也有相通之处,可以和谐共处的。因为我这部作品中牵扯到三号男主人公就是一个洋人,巧了,这本书另一个作者曾晓文她先生也是个洋人,她在东西方文化交融方面的体验也比较到位。

学生:您说过这本书是彰显主旋律的,那您是否会考虑把这本书翻译成英文,让外国读者也阅读我们的中国故事呢?那在把这本书翻译成英文的过程中,是否会考虑到外国读者审美倾向和阅读视野跟我们不同,从而进行一些改变呢?我很好奇这些改变的部分。

孙博: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当时我们跟出版社签约的时候,牵扯到版权输出这一块,我们并没有马上答应出版社出翻译版。说实在话,这样一本主旋律的书翻成英文,到底有没有读者群,我们心里也没有数。你的内容决定了你有没有读者。当然你硬是要翻译、出版也可以,提供一定的经费,就可能上亚马逊那个网站卖,就看有没有人去买了,所以说题材非常重要。

比如像刘慈欣的《三体》,他运气非常好,遇到一个美国华人自己对这本书感兴趣,就帮刘慈欣翻译了,后续也联系了出版,而且《三体》这类科幻题材在国外也是比较热门的,国外的人觉得中国人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是比较神秘的。还有麦家的解密题材代表作《风声》等,在国外也卖得不错,因为西方以前没看过这样神秘的题材,他写情报和解密的档案我们也喜欢看,因为我们也没看过,所以它在国外还挺畅销的。

其他一些中国的大牌作家,他们的外文书在美国很少有人买,余华的书还稍微可以,有些人的小说在国外人家根本都看不懂。贾平凹写的散文和小说都很好,可是很难翻译,他用了很多当地的土语,怎么翻译呢?就算翻译了外国人也看不懂,变成了很多注解的学术书。你提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我们心中有数,知道这部小说适不适合转换成另一种语言给别人看,当然可以找出版社、找经费来投资,作为一个工程来做。不过首先还要看这本书的中文版销量,以及中文版的知名度能够走到多远,如果能够走得远,或者获了什么奖,那么就变成另外一个故事,到时候再看怎么操作,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请人去翻译,想放一下,先看看中文的效果怎么样,谢谢。

徐诗颖副研究员:孙老师,假如您有意愿把这本书改编成影视或者其它形式,那你们会继续这样合作还是分开? 第二个问题是,假如改编,您期盼的愿景是怎么样的?

孙博:关于这本书,肯定要继续合作。影视改编一般是对方公司找你谈,写小说可以一厢情愿,自己关起门来写。影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是对方的公司来邀请。作品要改成影视作品,当中的事情太多了,你自己是把握不了的。

国内第一部海归派长篇小说《回流》是我十多年前写的,我把版权卖给了上海一家影视公司,然后和他们的制片人、投资人也一起讲了我的创作理念。因为我那时候还在报社工作,我说我没有时间做编剧,跟你们讲我的创作理念好了。后来我回去两个月,也没开拍。到现在超过十年了,也还没开拍……

没有开拍的原因是资金不到位,现在拍一个戏最起码8000万到1亿。还有可能找的演员人家没有档期。本来要找明星主演的,我的戏里面的主演肯定要会讲英文。好了,最后一选选到现在。但是我版权卖给他们了,那就不管了,所以这种东西成功的几率基本不高。

咱们能看到《都挺好》等电视剧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拍出的影片只有一部分能够播出。原因一个是政审没通过,一个是专业没通过。比如我这是关于IT的,我要过两关,一个政审,一个IT的专家,中国顶级的IT专家来看片子,看有没有乱写。还有市场因素,前几年抗战戏热,都撞车了,就没得给你播了。一不播,你这个片子压在那里,就是8000到1个亿,一家正常的影视公司,有两部片子压在那里,就要倒闭,因为需要两个亿周转。

所以大家看到的电视剧能够出来,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好的电视剧。他们是怎么走市场的,又是另外一门学问。所以这东西自己很难控制。通常影视改编是对方公司来找你,然后再去合作,再按照对方公司的意见,他认为应该怎么改、你这个故事还要增加什么东西,只有听他们的。作家“触电”虽然说有成功的,但成功的不多。因为能够写小说的作家个性都比较强,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太可能妥协。关于这本书以及延伸产品,我肯定还会跟作者曾晓文合作。

录音整理:肖小娟、邓媛、丁一、谢慧清、李婉薇、夏婉琦

整合:刘玲、刘倍辰、霍超群

审核:凌逾、徐诗颖

(本文经孙博授权,改编转载自“跨界太极”公众号。)

责任编辑:陈轩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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