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军评:俄乌还能再打几个巴赫穆特

来源:观察者网

2023-05-14 14:37

王世纯

王世纯作者

观察者网军事观察员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王世纯】

巴赫穆特绞肉机

本周,持续16个月的俄乌冲突在战场上进入平静期,但在新闻舆论场上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俄罗斯瓦格纳集团创始人普里戈津在本周继续发表视频公开痛骂俄罗斯国防部,称他们没有兑现上周的承诺,给瓦格纳充足的弹药。与此同时,瓦格纳的官方账号开始渲染俄罗斯国防部力量放弃侧翼,导致乌军反攻得手。巴赫穆特的局势在普里戈津的大嘴渲染之下显得“岌岌可危”。这也导致俄罗斯国防部“连夜”辟谣,声称巴赫穆特地区“没有乌军突破防线”。

 

俄国防部:“问题不大”

对于巴赫穆特当下的局势,笔者表示这更多是瓦格纳集团的主动或者被动地“甩锅”。从去年8月份到现在,乌军超过60个旅的番号先后出现在巴赫穆特战区,而南北20公里的接触线上普遍地攻防战无处不在,乌克兰武装力量动用各种资源针对瓦格纳突击群的大规模反击每天都没有停止过。

就在上周,瓦格纳围绕O506公路的夺控作战最终以乌军反击成功,瓦格纳未能直接控制O506公路而告终。在这场争夺战中,瓦格纳突击群参与进攻行动的规模超过一个突击群8个摩步连,而死亡的人数则超过3位数,直接给乌军提供了几个星期宣传小视频的素材。

可以说,巴赫穆特地区的失败和成功叠加存在,双方战线易手是常态,并不是什么“俄正规军闻风而逃,瓦格纳苦苦支撑”的小作文可以轻松解释。

 

而瓦格纳和俄方部分电报群组的“甩锅”更为迷惑,瓦格纳居然宣称卢甘斯克人民军和顿涅茨克人民军的退却导致了战线动摇,这显然有违外界对于俄乌战场的观察。虽然乌克兰和俄罗斯开源战报显示,隶属于第八集团军第二军的卢甘斯克人民军第四旅则会在斯皮尔内和比洛里副卡,原顿涅茨克人民军的第三军第九海步团在阿夫迪夫卡攻坚,但是瓦格纳的官方账号依然宣称这些部队出现到了巴赫穆特南北战线上。

考虑到之前俄军在去年组建的第三军等志愿者力量也成为瓦格纳甩锅的对象,南部军区第八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下辖三支军级部队“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被瓦格纳骂了个遍,对于这种行为,笔者认为只能归结为某种应该是不精心策划的宣传需求。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乌军的反击不存在。对于巴赫穆特当下的乌军反击,目前有视觉证据的是第3军志愿机械化72旅的一个驻守在水渠西边的排级单位,确实遭到了乌军炮火和坦克的合成打击。而该旅的一个加强排(4辆BMP步兵战车)在乌军炮火的攻击下报销了一辆后选择放弃支援,导致整个排级据点放弃阵地退回第二道防线。这样的反击很难说得上是什么“乌军大反击”。

尽管笔者完稿的时候没有反击,但乌军终究还是要反击的,根据开源情报,乌军继续在巴赫穆特地区投入重兵控制战线。当下,乌军在瓦格纳负责的阿特木方向依然保持了12个旅和7个民族主义营/国际雇佣兵营的兵力。进入5月份以后,乌军在此地增兵的部队包括第17坦克旅,新组建的第5空突旅和128机械化旅;从扎波罗热方向赶来的“亚速”旅、第五突击旅;获得南卢甘斯克方向南下81空突旅,92旅、66机械化旅。

原有的一些乌军部队没有失去战斗力,包括由民族主义分子扩充而来的“第三突击旅”等半机械化旅继续对瓦格纳等其他俄军的阵地发动攻势;尽管这些部队部分是要应对塞维尔斯克等南卢甘斯克方向,但可以预见的是,巴赫穆特地区的兵力增加还要继续,乌军显然要对巴赫穆特方向进行新一轮的反攻。

市区外的攻防战围绕着侧翼展开,在市区内,瓦格纳依然要面临艰苦的高层建筑夺控攻坚。当下,市区内战斗发生在西部市区乌克兰部队的主要防御工事区,乌克兰武装部队还控制着2平方公里多一点的土地。防御工事区根据俄方群组的介绍大体分为三部分:12号学校区域被叫做“鸟巢”,由乌军特种部队控制着多层建筑,内部有要塞指挥部、通信中心和医疗中心设在房屋地下室。18号学校区域被呼号为“设计师”,这是乌克兰武装部队在阿尔乔莫夫斯克占领的最受保护和设防的地方之一。乌克兰武装部队从西边进入的人主要增援部队抵达这个防御工事区,总部设在第18号学校大楼内。最外围的新区被叫做多米诺骨牌,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设防区。大多数情况下,它用于储存弹药、修理车辆、为伤员提供急救和重组装甲车。根据讣告,那里有大量的医生和包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格鲁吉亚的雇佣军。

对于要塞区乌军的总人数,俄方群组宣称的“5000人”显然是夸大其词。但根据过去的歼敌经验,笔者判断这些建筑物内乌军至少保留了1000人的部队,这些部队的番号非常混杂,但很难判断说他们失去了战斗力。对于这些高层建筑的攻坚,俄军派出了包括炮兵304旅在内的重迫击炮部队帮忙破障,并且每天都在向巴赫穆特高层区投掷航弹。

但笔者判断,在乌克兰反攻主要方向尚不明确的今天,俄罗斯国防部和普里戈津的主要矛盾还是俄军不想为了瓦格纳的“面子”,将大量宝贵的精确制导航弹浪费在高层建筑区上。

 

说到航弹,对于普里戈津的需求弹药一事,笔者更倾向于俄军在常规弹药供应上出现了问题,或者无法彻底满足瓦格纳集团的需求。俄军当下三条主要补给路线——梅利托波尔到扎波罗热线、马里乌波尔到顿涅茨克线和瓦卢易基到库皮扬斯克的补给线——全部依赖公路进行运输。随着特别军事行动消耗增加,俄军的常规火力很难像去年那样“自由发挥”,无法满足瓦格纳和正规军炮兵在攻坚方面的需求。当然,对于普里戈津需求的“每日8万发”炮弹,笔者得说这个日火力已经超出了乌军今年一整年的弹药使用,这显然是一种明确的漫天要价行为。

回到战区,惨烈却缓慢进展的阿特木斯克(俄方对于巴赫穆特的称呼)战役还在继续。但对于外界的看客而言,过去一周时间里观察家们的目光更多被普里戈津的瓦格纳集团与俄国防部的争吵所吸引。笔者发现,国内外对于瓦格纳这样一支“特立独行”的军队的评价往往偏于极端,国内的观察者会用我们五千年丰富的历史经验刻舟求剑地带入到这样一支充满“军阀”味道的武装组织,也因此会过度解读或者过度忽视俄国防部与普里戈津的争吵。

笔者承认,“瓦格纳”确实不应该是一个现代化的军事力量应该诞生的组织,但是如果我们将其简化到“湘军淮军”确实也是某种机械唯物主义。想要搞清楚普里戈津的愤怒和“瓦格纳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们还要从这场特别军事行动的政治部分说起。

和外界一开始预料的不同,俄罗斯陆军机械化部队虽然在2014年以后扩充了接近一倍的数量,但俄罗斯统帅部并没有将这些俄军全部转化为能够出境作战的野战力量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号召力。从特别军事行动开始编组的那一天起,俄军就面临严重的合同兵役不足问题。无论如何,俄军一个团级单位只能派出一个400到800人的“营级战术群”,师级单位只能部署不到4个“营级战术群”。而第一阶段俄统帅部的军事冒险和主力部队在乌克兰境内的“折返跑”又严重挫败了俄罗斯军队和民众的士气。去年“伊久姆大反攻”前,俄罗斯统帅部迟迟没有表现出“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决心和态度;由于最高统帅部没有表现出“全面动员”的信号,俄罗斯国防部只能“病急乱投医”,组建完全由“雇佣兵”和“合同兵”组成的独立分队,希望这些分队能有高昂的士气和战斗意志继续战斗。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非洲和中东“挣外汇”的瓦格纳士兵就这样被征召回国了。

“瓦格纳”分队从成立之初,就是一支混杂着暴力和意识形态传播的组织。俄罗斯经济情况有限,缺乏足够的就业市场,而俄罗斯军队规模又大,大量的青年退伍人员无法获得稳定有前途的就业,因此俄罗斯不得不成立这种夹杂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准军事组织”,在遥远的叙利亚中非和利比亚,出于理想或者单纯的利益为国力有限的俄罗斯获得海外利益。

无论如何,混杂在黑白两道之间的瓦格纳投入到特别军事行动当中确实是某种“临危受命”,正如普里戈津透露的那样,在俄罗斯第一阶段攻势即将宣告破产的3月中旬,瓦格纳被从非洲和叙利亚方向抽调回国;之后瓦格纳作为预备队,被抽调往卢甘斯克-顿涅茨克方向,弥补卢甘斯克人民军步兵数量不足的问题。瓦格纳于2022年3月19日进入佩尔沃迈西克(卢甘斯克州正北边界)方向,开始作战行动。

之后,在包围基辅的军事冒险行动失败以后,俄军撤回顿巴斯接触线,调集本土预备队力量进攻顿巴斯地区。作为一支包含大量摩托化步兵的精锐冲击步兵力量,瓦格纳的分队和车臣的分队一样,被加强给了俄军的机械化部队,帮助机械化部队占领乌军大城市。在这一阶段的攻势中,瓦格纳特有的包含大量冲击步兵的“突击群”编制逐渐成型,并且作为一支重要的步兵力量参与了俄军5月份控制波帕斯纳亚城,包围乌军机械化旅的战斗行动。

回到俄军灾难性的9月份,俄军出现了基层士兵议价权过高的情况——大量基层合同兵在半年合同期满以后拒绝回乌继续参战,导致俄军的BTG在兵员补充上难以为继。在乌军反击之前,和东部军区俄军接触过的我军参赛指战员普遍反映说,俄军士兵当下从乌前线借机返回的情况十分普遍,有不少汽车兵和机械化步兵通过找关系或贿赂方式返回国内。而在驻地内,俄军对于“东方2022”等大规模演习的热情看起来比保卫伊久姆要大得多。俄军并没有表现出希望回到乌克兰战场、为他们的战友复仇的战斗意志。

尽管俄罗斯统帅部终于在凛冬来临前进行了动员,但彼时俄军数十个经历了折返跑和溃退的BTG已经筋疲力尽,只有哥萨克的志愿者们和卢甘斯克人民军的4个不满编预备役团还在守卫红利曼。无论如何,灾难性的军事冒险让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几十万人置于险境,而数千名最有进攻欲望的勇敢士兵和军官也殒命在1500公里的漫长的接触线上。不管作为体验过人生冷暖的民族主义者的俄罗斯最高决策者是否希望看见前线发回的如雪花般讣告和武器损失,特别军事行动确实到了一个俄罗斯不死人就无法获得军事胜利的境地当中了。

而瓦格纳,这支由冒险家和囚徒组成的武装组织,就成了俄罗斯唯一一支能够“死得起”的地狱尖兵。就在北约和乌克兰欢庆着前所未有的胜利的时候,在顿巴斯战场的一个角落,瓦格纳依然在波帕斯纳亚向着阿特木斯克艰难地推进。而彼时乌克兰人没有注意到去年9月份以后,瓦格纳在阿特木斯克坚决的攻击行动,巴赫穆特方向坚决的前进行动成为了俄统帅部的“救命稻草”。虽然统帅部终于坚定了作战的意志,但面对需要时间恢复的俄军,俄罗斯联邦国防部前线各个部门遭遇一系列失败之后敲开了普里戈津家的门。根据普里戈津的透露,2022年10月8日与苏罗维金将军一起决定进行“阿特木斯克绞肉机行动”。

在俄罗斯宣布动员前,“瓦格纳”就因为其坚决的作战意志获得了俄罗斯优先的照顾。在俄罗斯的政治氛围中,对于政治和意识形态最热衷和对于特别军事行动最愤怒的小伙子会被优先挑选进“瓦格纳”集团,而局势的恶化也迫使俄罗斯开展了一些不甚人道的人员补充方案——惩戒部队。

根据半岛电视台透露的情况,这些在斯拉夫大区监狱里懊悔度过每一天的囚徒们突然有了荣誉和改过自新的机会。这让这些囚犯们带着一种强烈的俄罗斯民族式的自毁倾向前往战区。无论如何,在寒冷的十月,俄罗斯最精锐的正规军在赫尔松地区苦苦坚守,等待凌汛期前的撤离;而代替他们吸引乌军主力的生力军不是齐装满员的机械化部队,是一支由冒险家、囚犯和前军事人员组成的冲击步兵大军。这些人虽然获得的军事资源未必好于俄联邦普通摩步单位,但乌克兰人很快会发现,他们将遭遇一种新形式的战争。

无论如何,顿巴斯战区惨烈的攻防战规模扩大了。从阿特木斯克以北10公里地域到阿特木斯克往南10公里地域,分布着“瓦格纳”集群的14个攻击群。和俄军传统的、由炮兵和坦克连组成的“BTG”不同,瓦格纳的基本战术单位是“攻击群”。瓦格纳的攻击群编制类似于我军的摩步旅,是由大量加强了步兵火器的精锐步兵组成的合成化战术分队。“攻击群”的步兵多于BTG,但技术装备少于BTG,一般只有一个炮兵连和一个坦克排。

由于瓦格纳14个攻击群的整体人数会比俄军14个BTG要多,因此阿特木斯克地区也是俄军人力最密集的地区。除了人力以外,俄军也将BMP-2M步兵战车、T-90M主战坦克等先进武器和弹药调拨给了瓦格纳。而瓦格纳早在海外作战的时候,就已经在国际军火市场上建立了广泛的联系,保留了一些“稀奇古怪”但是能维持弹药供应的非制式火器。

突然增加的兵力让乌军手忙脚乱,而乌军低估了瓦格纳的作战决心和北约的持续供给能力。回到巴赫穆特战役发起时,在“伊久姆”和赫尔松战役结束以后,乌军自认为拥有两个战役集群,可以在牵制俄罗斯顿巴斯攻势的同时进攻扎波罗热。不过,由于巴赫穆特战况激烈,在俄军撤回第聂伯河南岸以后,乌军逐步回收了受损失的赫尔松进攻集群,集中技术装备和精锐人力,逐步投入到巴赫穆特地区的轮战当中去。这些集群本来计划在凌汛期前全歼俄罗斯赫尔松防守集群,但出于各种原因——或者单纯的军事原因——俄罗斯赫尔松集群全须全尾地撤回了赫尔松南岸。也因此,乌军当时拥有一支庞大的进攻集群“无处运用”,也就非常自然地投入到顿巴斯地区的攻防战当中。

不过,很快顿巴斯地区的战役规模就超过了北约和乌克兰统帅部的预计。乌军在9月份和10月份的作战中耗尽了进攻能量,大量的旅属营需要人力和技术装备的补充。同时,面对俄军逐渐恢复的精确制导武器生产,乌军进攻损耗开始增加。而在巴赫穆特前线,瓦格纳在有限的战线上第一次做到了丰沛的兵力密度。同时,瓦格纳士兵们具备更高的承受伤亡的能力。瓦格纳的攻击群往往会设置大量的预备队,而阵地上的士兵会钉死在阵地上,和乌军“同归于尽”。这导致乌军在攻击瓦格纳阵地的时候,不得不调拨更多的炮火、兵力去反复争夺巴赫穆特地区的阵地,损失也因此大幅度增加。

在俄军优势的炮火之下,乌军的营连级部队损失速度立刻就上去了。自去年11月份以来,乌军在巴赫穆特地区先后投入了超过60个旅级单位的番号。当然,这些番号虽然众多,但是除了民族主义部队和93旅、68旅等精锐部队,大部分旅级部队都是以营级战术群的形式部署到巴赫穆特地区的,投入到战场以后就会在短时间内损失,撤出战场。

而持续的损失速度不得不促使乌军抽调用于扎波罗热大反攻的部队,投入到巴赫穆特的作战当中。举例而言就是被北约训练的46空突旅和77机械化旅等部队成建制投入到巴赫穆特。而这些旅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造成巴赫穆特北方失守的主要原因,就是被寄予厚望的全北约旅46旅遭受重创以后放弃阵地,导致领土防卫113旅和61旅不得不撤出阵地,而77旅最终也无法反攻。

乌军拼命从战线各处拼凑坦克,最终不得不将宝贵的缴获坦克也投入到巴赫穆特战场然后损失掉

宝贵的全西方装备的77空突旅等主力部队,也被迫拆散损失在了巴赫穆特

持续高强度步兵攻坚之下,瓦格纳部队承受了远胜于其他俄军的重大伤亡。俄罗斯反对派媒体 Mediazona发布截至5月5日俄军可确认的死亡数据为22055人,按照统计,雇佣兵和囚犯的死亡总数,截至5月5日为5095人。而讣告未知的5145人中,有超过4000人是今年增加的死亡,根据雇佣兵+囚犯和其他兵种的比例计算,再加上讣告的延迟性,可以推测,瓦格纳的死亡人数接近8000人,其中在阿特木方向至少战死6000人,占据俄罗斯总阵亡人数的四分之一、今年总阵亡数字的一半以上。

对于这样冷冰冰的损失数据,笔者并不感到意外,瓦格纳集团用血肉证明自己是俄罗斯攻击欲望最高涨的一支部队,而“地狱尖兵”这个电影甚至一定程度上是纪实文学。就笔者了解的一些信息,瓦格纳的士兵们勇敢到了有一定的自毁倾向。笔者了解,一些瓦格纳士兵在打下巴赫穆特坚固的居民楼以后,会不怕危险地去楼顶挥舞黑色的金星旗帜,然后录像以后寄回家里;这样虽然他不一定看得见明天的白日烈光,但录像和旗帜至少证明他曾经来过巴赫穆特。

对于乌军的损失,笔者目前不太愿意采用开源情报——毕竟普里戈津宣称持续6个月的巴赫穆特战役击毙7万乌军这种话,肯定有一定的夸大。根据各种讣告开源信息,乌克兰武装力量的高级军官在巴赫穆特地区损失极大,自11月份在巴赫穆特死亡了至少9个上校、24个中校和40个少校。

笔者朋友在统计时候发现,乌军死亡的上校大部分都是非正规武装力量的高级军官,包括特种部队、国民近卫旅和其他动员单位,而乌军的国防军力量显然多于这些力量。这可能说明乌军正规军对于讣告的管理相对保密,导致乌军实际损失的军官人数还要多一些。即便是中高级军官没有损失的旅,其人力损失往往也被证明是巨大的。

以被英国培训,接收了整套北约装备的第46空中突击旅为例,接受采访的库珀营长就表示他的营在苏勒达尔外围作战期间阵亡100人,受伤400人,整个营只剩自己有作战经验。此前库珀的采访中提到城内乌军很多是只接受一周训练的动员兵。之后这位“光杆司令”也不意外地被乌军撤职,扔到了后方新训中心当中。

对于乌军整体的损失,笔者只能通过开源和部分闭源的分析认为,乌军至少这个方向遭受了超过瓦格纳阵亡人数的损失,阵亡人数达到至少1万人,与此同时持续的消耗战消耗了乌军更多的炮弹和宝贵的机械化装备。这一点可以从5月中旬前的战况得知,由于装备的持续损耗,拖延了乌军的进攻进度——乌军被北约训练出来的9个“齐装满员旅”时至今日依然作为预备队存在。而截至5月12日,乌军还没有在扎波罗热方向反攻的迹象。目前从乌军的调动看,乌军的反攻更有可能继续被牵扯在阿特木斯克。

在这样的情况下,普里戈津的这场表演看起来让人迷惑,但解释起来却很简单。特别军事行动打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到了今天才勉强稳定形势,难逃其咎的俄最高统帅部终于到了可以“分锅”的阶段。而普里戈津这句话也起到了“大骂大帮忙”的效果——虽然俄统帅部诸公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但这场军事行动起码有盼头了。

此外,笔者对朋友说的一句话非常认同:普里戈津的话也是“十分真十分假”。作为一个政客、野心家和军事组织的头目,无论普里戈津是不是在“模仿”过去的俄罗斯爱国者们,但持续在前线数个月亲眼目睹俄罗斯最勇敢和优秀的士兵为了战争胜利向死而生,3万瓦格纳士兵在阿特木攻防战中几乎换了一遍血,笔者相信这一刻普里戈津“入戏”了。特别军事行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在最优秀的士兵用生命改善了整个顿巴斯局势以后,他们也应该获得来自俄罗斯的最高荣誉。

无论如何,巴赫穆特战役至少回答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战斗决心问题。笔者在去年9月份的军评中曾经质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俄罗斯为了这场战争打算牺牲多少人?

笔者当时表示,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那么俄方看起来很难改善目前的战场局势。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已经被那些挥舞黑旗的斯拉夫士兵们回答了。巴赫穆特显然展示了俄军的战斗决心,但普里戈津的抱怨也说明了一件事儿:这种伤亡是不可持续的。

对于俄军来讲,军事行动进入到新的阶段,很难想象俄军还能再动员出这样一支士气高涨、由不怕死的冒险家和爱国者组成的军队,再承受一次巴赫穆特级别的损失。俄罗斯国防部肯定想创造更多的巴赫穆特,只不过当下俄军希望用见证者、柳叶刀和滑翔制导炸弹替代瓦格纳的生命去制造新的巴赫穆特。

但对于乌军以及背后支持的北约来讲,下一个巴赫穆特也未必是可以承受的。当下,乌克兰人和北约领导不得不计算整个接触线都是巴赫穆特的可能性、并为此做好最坏准备,而天文数字的物资投入和伤亡可能,也推迟了原本乐观的反攻计划。无论如何,战争还要继续,我们有理由推测俄乌双方都不太可能承受更多的“巴赫穆特战役”,但这并不代表俄乌双方不会策划更多的“绞肉机”。

核潜艇部队走向大洋

据央视新闻5月11日报道,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近日给海军潜艇部队某艇员队全体官兵回信,对他们予以亲切勉励。海军潜艇部队某艇员队是我国某新型潜艇战斗力建设的重要力量。2013年4月,习近平看望慰问该艇员队官兵,同他们共进午餐、深入交流。10年来,该艇员队忠诚履职尽责,圆满完成战备远航、试验演训等多项重大任务,中央军委先后两次为他们记集体一等功。近日,该艇员队全体官兵满怀深情给习主席写信,表达牢记统帅嘱托、加强练兵备战、提高打赢能力的坚定信念和决心。

 

“3年4艇”

战略核潜艇部队是我国最神秘的部队,几乎只在服役和重大节庆才会亮相。根据公开报道,我国先后有5艘094型战略核潜艇进行过公开亮相。

在2021年4月23日“海军节”当天,我军最新一艘战略核潜艇“长征18”号在三亚某军港服役;再往前,在2019年的海上阅兵中,舷号分别为412的“长征10号”和舷号413的“长征11号”094型战略导弹核潜艇接受了检阅,从舷号来看,这在我军建造的5艘094型战略核潜艇中是第2艘和第3艘,而2018年接受检阅的两艘094型核潜艇在细节上与此次接受检阅的潜艇都不相同,根据其技术状态,更可能是094型核潜艇的首制艇“长征9号”和第4艘094型核潜艇“长征12号”。可以说,这次我军战略核潜艇非比寻常的亮相,或许说明了战略核潜艇部队在这个时代要肩负的新的使命与新的担当。

新闻联播中的画面还罕见展示了我军战略核潜艇的内部珍贵画面。尽管核潜艇部队仅仅公开了会议室和餐厅两个舱室的画面,但这些宽阔精致的舱室也说明战略核潜艇的特殊性。潜艇舱室是一个密闭的环境,而长期执行远航任务的核潜艇需要更加考虑官兵的生理心理需求,094型核潜艇作为一艘排水量在万吨上下的大型潜艇,其内部舱室空间明显要优于常规潜艇,但考虑到战略艇执行水下任务的长时间性质,有关舰艇的设计部门需要在螺蛳壳里提供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即便是以压缩舰员生活空间为传统的苏/俄海军,其战略核潜艇上也长期布置有沙龙、桑拿室和大空间餐厅等休闲娱乐设施。

回到094艇上,从视频画面发布的装修风格、餐厅规模、餐厅装潢、电力配置和通风管道布局来看,我军的094型战略核潜艇在吨位空间明显小于外军潜艇的情况下,尽可能将通风和居住环境做到了贴近水面舰艇的程度。可以推测其配套的生活娱乐设施并不会弱于外军舰艇,和早年管道阀门外露的401艇早已是今非昔比。

而会议室上五代领导人的嘱托,也说明了我军某些永恒不变的红色基因

台风和喀山上的奇妙小设施

当然,舱室的两个生活设施,更多是说明了我军核潜艇部队的新征程。正如新闻里说的那样,10年来,该艇员队忠诚履职尽责,圆满完成战备远航、试验演训等多项重大任务,中央军委先后两次为他们记集体一等功。这也是少有的,我军两次获得集体一等功的功勋单位。对于中国核潜艇工业和核潜艇部队而言,战备远航看起来是核潜艇部队的基本任务使命,但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国两代潜艇人奋斗了整整半个世纪。

虽然上世纪70年代我国就实现了核潜艇的下水和入列,但我国的核潜艇部队,长期处于“有训练无战备”的状态。新中国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就利用本国核潜艇培训自己的艇员队,但由于早期“三岛潜艇”的坏名声,虽然091艇的续航力理论上几乎没有限制,但绝大多数训练和试验都在近海展开。比如中国海军引以为傲的核潜艇90天的长航试验,航程23625海里,几乎都能进行一次环球航行,但实际航行的位置基本都在青岛外海。而且和美苏当时第二代、乃至第三代核潜艇相比,091的首舰的实战效能不佳,以至于我军部分指战员认为核潜艇的作用甚至不如常规潜艇,还占据了海军大量的经费,这也影响了我国核潜艇部队的战法摸索和实战能力建设。

而对于我国战略威慑十分重要的“战略核潜艇”方面,在上世纪90年代唯一的一型弹道导弹核潜艇092型核潜艇406艇在“巨浪1号”潜射弹道导弹定型后,由于长期没有任务,海军还专门对其艇员队进行了包括发射鱼雷在内的攻击型核潜艇训练,这让092型核潜艇艇员队一度面临“解散”的风险。上世纪90年代,在时任中央军委领导人的决策下,我国核潜艇没有“断线”,艇员队和核潜艇工业踉踉跄跄地延续到了新的世纪,但有新艇不代表能进一步生成威慑能力。

直到本世纪初,中国核潜艇才开始相对频繁地在第一岛链附近的水域出没。而直到2014年以后,公开报道才显示,我军的核潜艇,在印度洋、太平洋甚至大西洋进行长时间、长距离的战备巡航任务,这些任务很多时候用的都是“首次”这样的字眼。

不过,即便战略核艇终于实现了战略值班,但由于艇弹匹配的问题,我国核潜艇的威慑能力不佳。从携带的武器性能来看,094艇巨浪-2洲际导弹的射程被外界推测在8000公里左右,但无法满足核潜艇从位于南海、黄海等相对安全海域内发射、攻击美国本土的预期目标;如果要实现这一指标,就需要核潜艇突破第一岛链。这在全球最强大的核潜艇艇队和反潜部队的美国面前,几乎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但中国人民总是有志气的,在艇弹匹配方面,我们没有用一万年,而是用了5年时间,随着新一代潜射战略武器的列装服役,我国的战略艇队已经可以从相对安全的海域实现对美核威慑。

根据五角大楼2022年发布的中国军力报告,在2021年到2022年期间,中国海军“首次在任何时刻保持至少一艘弹道导弹核潜艇战备巡航”。评估称,中国的六艘晋级(北约对我094型核潜艇的代号)弹道导弹潜艇舰队任何时候都会有一艘处于值班状态,从海南岛进入中国南海进行“近乎连续”的巡航。报告还声称,中国潜艇目前正在装备第三代导弹“巨浪-3”,该型导弹的射程预测超过10000公里(6214英里)并携带多枚弹头,使中国首次能够从中国沿海水域打击美国大陆。

潜射洲际核打击手段是三位一体核威慑中最强调隐蔽性的威慑手段。尽管笔者不能证实094型核潜艇具体的部署规律,但美国人承认的实质上的核威慑,显然是对于我国核潜艇部队的一种变相褒奖。当然,核潜艇部队从来也不孤单。随着我国海军走向深蓝的脚步愈发加快,赶上“大建”浪潮的核潜艇部队也有了来自舰队的安全保障。对于强敌而言,岛链之内早已不是核潜艇部队单打独斗的狩猎场,更多时候是面对岸舰空天力量不对称的劣势对抗。

对中国人来讲,核潜艇的意义从来不仅仅局限于一种武器,而是中国人民志气的象征。我们新兴的核潜艇部队,也将履职尽责走向远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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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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