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为《这就是中国》第187期:平视西方的一代

来源:观察者网

2023-05-21 08:37

张维为

张维为作者

复旦大学特聘教授,中国研究院院长,春秋发展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朱紫辉

朱紫辉作者

“酷玩实验室”总编辑

“中国互联网一代的年轻人,是中国近代史以来最自信的一代、最平视西方的一代。”

“我们除了自立自强、攀登世界之巅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想这就是年轻人平视西方的原因。”

“我们已经开始平视西方了,那我们如何能够让西方去平视我们呢?”

在东方卫视5月15日播出的《这就是中国》中,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张维为教授和科技自媒体“酷玩实验室”总编辑朱紫辉,一起探讨了中国的青年一代如何成长为平视西方的一代,以及他们又该如何肩负起属于他们的历史责任。

张维为:

2021年3月6日,在全国两会期间的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说了一番令人感慨万千的话,他说:“70后”、“80后”、“90后”、“00后”,他们走出去看世界之前,中国已经可以平视这个世界了,也不像我们当年那么“土”了。

大多数中国人今天已经开始平视这个世界了,我想这是中国进入新时代的一个重要标志。然而,十多年前,仰视西方还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

记得2010年11月,我在上海举行的第四届世界中国学论坛做了一个题为《“文明型国家”视角下的中国模式》的报告,一位学者随即质疑我:“现在提中国模式还太早,无论是对西方学者还是对中国学者而言,这都是一个百年之后才能或者需要讨论的问题。”另一位学者说:“中国模式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危机,万一经历危机,恐怕就不行了。”我当时问他:“那为什么中国能够避免这么多危机呢?”他私下与我争论:“什么中国模式?这么多中国人要移民?”我回答说:“不用担心,一出国就爱国,这是大概率的事情。”

我自己在2014年有一个叫“中国人,你要自信”的演讲视频,准备在优酷上发布,但发布前视频制作方决定删去自己的名字,他们担心遭到围攻。我理解他们的顾虑,但我说了一个自己的判断,我说:“看视频的现在主要是年轻人,他们应该更加自信了。”结果这个视频播出以后好评如潮。之后,一位长期致力于做商业民调的朋友告诉我,大数据表明中国“90后”已经开始以购买国产品牌为主了,所以他判断说:“‘90后’会喜欢你的作品。”

某种意义上,我们《这就是中国》节目也是这种历史性变革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仅以年轻人比较喜欢的B站为例,到2023年3月底,《这就是中国》播放量突破1个亿,订阅量达123万,获点赞近130万,在抖音的传播量近10亿。

坦率地说,我们感到某种欣慰,因为美国一直把“颜色革命”的希望寄托在中国年轻一代身上。美国前驻华大使洪博培早在2011年就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我们应该联合我们的盟友和中国国内的支持者,他们是被称为‘互联网一代’的年轻人。中国(在2011年)有5亿互联网用户、8000万博主,他们将带来变化,类似的变化将‘扳倒中国’。与此同时,我们将获得‘上升的机会’,并找回我们的经济生产的力量。”

美国前驻华大使洪博培(资料图/路透社)

由此可见,美国确实把颠覆中国的希望寄托在我们“互联网一代”的身上、寄托在中国年轻一代的身上;它想通过中国年轻一代“扳倒中国”,也就是通过“颜色革命”把中国人民积累的财富席卷一空,使他们自己获得“上升的机会”和“经济生产的力量”,就像他们当年对苏联所做的那样。

当然,今天他们要彻底失望了。中国互联网一代的年轻人,也就是我们的“90后”、“95后”、“00后”为主体的群体,应该是中国近代以来最自信的一代、最平视西方的一代。与此相联的是,中国亲西方的公知的影响力迅速走衰。这些公知现在自己也承认自己对中国青年过去三十年的所谓“启蒙”已经失败。中国年轻人自信地平视世界、平视西方,甚至俯视西方。

哪些原因促使了这些变化呢?

我个人认为,从国际因素来看,美西方对中国的一路围剿,实在是超出了绝大多数国人能够容忍的底线:1999年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被炸,2001年发生了南海撞机,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传递受阻,2018年美国、加拿大“绑架”华为高管孟晚舟;五年前开始,美国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对华贸易战和后来的科技战,还有2019年的香港“修例风波”,以及自疫情暴发以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华反共的麦卡锡主义;美国对“台独”“疆独”“藏独”“港独”的支持也变本加厉;最近美国国会对TikTok歇斯底里地找茬,结果全世界的年轻网民都在TikTok上吐槽美国政客的傲慢、无知和愚昧。

美西方做的这些坏事唤醒了国人,特别是中国的年轻一代,他们不允许人民共和国被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羞辱。

从国内因素来看,一是国家实力全面上升,带来了更强的民族自豪感。

中国确实用短短几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国家过去数百年才走完的工业化的进程。从2013年至2021年,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为38.6%,超过了西方七大国之和(25.7%)。中国在互联网科技、5G、大数据、量子通信等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关键领域内已处于世界第一方阵。

对于中国年轻一代,他们从感知生活之日开始,就生活在一个世界级的工业大国、科技大国、航天强国、军事强国。作为互联网的原住民,他们享受到了全世界最先进的互联网服务。

第二个原因是中国生产力的发展带来的认知变化。

国人自信心的增长与中国公知的影响力的走衰,几乎与中国从传统纸媒转向移动互联网的过程同步发生。今天,一部智能手机在手,民智大开,人们可以随时捅破公知编造的“灯塔国”等西方神话,什么“青岛下水道”“德国油纸包”“中日夏令营的比较”“灯塔国的空气都是甜的”“美国穷人也很幸福”“美国的瑞德西韦神药可以分分钟消灭新冠病毒”等等谎言都不攻自破。

我们多数普通百姓,特别是年轻人,不再仰视西方,而是平视西方。平视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实事求是地看待外部世界、看待自己,平视者有主见、不盲从,能明辨真伪,也能择善而从,包括从西方文明中汲取有益的东西。

三是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全面激活了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极大地推动了中国年轻一代的文化自信。

这是中国对世界全方位开放和广泛国际比较的情况下形成的文化自信,而不是在封闭的情况下形成的文化自信,其意义不同凡响。中国的年轻一代不再迷信西方的商品和文化,而是更为认同中华民族的灿烂文明;他们也不像前辈那样内敛,而是更加勇于通过各种社交媒体等方式秀才艺、展现自我。

四是我们久久为功的爱国主义教育,特别是新时代以来上下互动的“四个自信”教育,使我们的年轻一代三观更正、更加阳光、更加自信、更加才华横溢。

我记得2019年香港“修例风波”爆发后,中国年轻人包括海外留学生展现了全面碾压香港“废青”的实力。当时网上有一个帖子这样写道:美国出钱搞“颜色革命”,却被中国年轻人办成了一场爱国主义的全球大联欢。

英国留学生高唱《过火》叫板“港独”

当然,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绝非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还将面临很多挑战,甚至不排除惊涛骇浪。我们的年轻人也还需要经过更多的风浪和磨练,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今年两会期间会见江苏代表团时所说的:我们的教育要善于从五千年中华传统文化中汲取优秀的东西,同时也不摒弃西方文明成果,真正把青少年培养成为拥有“四个自信”的孩子。习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也指出,当代中国青年生逢其时,施展才华的舞台无比广阔,实现梦想的前景无比光明。

总之,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造就了平视世界的一代、平视西方的一代;同样,这个伟大的时代也将继续成就越来越多的平视世界的人。

朱紫辉:

各位好,我叫朱紫辉,是“酷玩实验室”的负责人。我所在的行业是文创行业,但我聚焦的领域是科技领域,因此我想结合在这两个领域的观察,谈谈我对年轻人为什么开始平视西方的理解。

我自己是1988年生的“老人”了,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们国家的年轻人整体上是比较仰视西方的。那时候关于西方发达国家优越性的奇闻轶事——包括“德国油纸包”、“日本夏令营”,我还听说过美国有个州为了救一只小猫整个州拉闸断电的——现在想起来感觉匪夷所思。

在当时的网络媒体、贴吧上,整天有人在那商量怎么给美国人带路,很多人学的第一句英文就是“Sir,this way”;在论坛上有人分享资源,大家感谢的留言都是齐刷刷的“好人一生平安,下辈子美利坚”。当然这些应该都是开玩笑,但也能看出对西方文明的向往。

在科技方面,戴尔、惠普、苹果的电脑,索尼、任天堂的游戏机,“BBA”(奔驰、宝马、奥迪)“两田”(丰田、本田)日产的车,NASA的登月探火,“提康德罗加”级宙斯盾巡洋舰,“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F-22隐形战斗机……当时的西方高科技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所谓的高端产品,而是别无选择,我们做不出来类似的东西,简直近乎“神迹”一般。

在文化方面,以《星球大战》为代表的科幻片,以《玩具总动员》为代表的基于特效工业的3D动画,以《星际争霸》、《魔兽世界》为代表的游戏大作,我们当时是没有类似的产品的。

过去20年,我观察到的最大变化就是:这些我们都有了。

在科技方面,手机、芯片、显卡、飞机,西方在做的东西我们也在做,更不要说白色家电、电动车、光伏这些我们已经超越的领域;类似核聚变、量子计算机、量子通信、AI、登陆火星这些面向未来的探索,我们也在努力。

文化方面,我们也有科幻大作,比如《流浪地球》;也有3A游戏,比如《原神》;甚至我们还有原创的教育小孩的模式,比如“安吉游戏”。

这就对年轻人看世界的视角,带来了本质的变化。

首先,因为这些高科技产业和文化产业的发展,以及从业人口的增加,我们跟西方的差距从原本的非常抽象变得具象化了。

我们也在做最新的高科技,我们也在改游戏引擎、渲染管线,这样一来,不管西方在某个领域是先进还是落后,都没有那种距离产生的“美”了,而是变得很“俗”。当我们考虑的问题从人性、文化落到了线宽、制程、续航、模量,变成了纳米、赫兹、Flops,它们从此以后就不再是“神迹”了,而是物理。

第二点,因为中国人有了更多的高科技,也导致我们更多地走出去,走到外国去。

以前中国的知识分子出国,一般都是去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工作;即便不出国,因为它们的文化产业相对发达,我们蹲在家里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灌输”,就仿佛世界上只有中国和西方。

而现在,很多中国人特别是年轻的知识分子会去中国的高科技企业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分支机构工作,这一下就发现不对了。原来我们认为中西方差距很大,一个天、一个地,但等到我们去看了这个世界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我们都在差不多的一个范围内。这就建立起了更广阔的看世界的视野——西方也不过是人类文明进化过程当中小小的阶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点,中国在“入世”以后,经济体量急剧增长,在2010年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2014年成为按购买力平价衡量最大的经济体,我们几乎所有的资源消耗、绝大多数的工业品产出都是世界第一,这也带来了心态的变化。

在原来很多人的意识当中,美国不仅是好,更关键的是,它能带我们“飞”。现在很多人还是觉得美国很好,但是它太小了,显然带不动我们,“小马”拉不动“大车”,1.5L的发动机带不动MPV。

所以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我们除了自立自强、攀登世界之巅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想这就是年轻人平视西方的原因。

圆桌讨论

主持人:我们的年轻人怎么会成长为平视西方的一代,这里头非常重要的一个过程,就是他们确实感受到了中国实力的变化。这种平视的产生,也是有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会往前发展了,对吗?

张维为:我想就是回归实事求是,平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被“忽悠”,就是你看到人家的长处,也看到人家的短处,同时也看到自己的长处、自己的短处,这样一来你的心态就会比较平和。否则老是仰视的话,很容易上当,认为“外国月亮比中国的更圆”等等。

朱紫辉:我觉得已经平视了之后,再仰视回去还是非常困难的。部分人基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得出“可能我去西方会更好”的结论,但它不会成为一种全民的或者说整个年轻人群体的状态,我觉得是不可能回来了。

主持人:紫辉您刚刚说到核聚变,我突然想到我前段时间采访了一位专门从事可控核聚变科创研究的博士。我当时就问他一个问题,“这条赛道上还有谁?”他说,“除了我们,就只有美国。”当我们都站到了这个赛场上,大家彼此之间是“选手”的时候,那就一定是一种平视的状态。

朱紫辉:是的,你会去崇拜在世界杯上踢球的那个球星,但你如果是他的对手,你不可能去崇拜他——他是C罗、梅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该下脚的时候还是要下脚。

张维为:做实业的,普遍自信心相当强。因为接触的内容很具体,他非常清楚对手在哪里、他自己处于什么水平。

我看这次马英九在长沙看盾构机,他问陪他的那个工厂的老总“你们现在世界上的竞争对手是谁?”那个老总的回答挺有意思的,他说过去是美国的一个公司、德国的一个公司,现在都不是了,现在是国内的另外一家公司。这是很真实的介绍,现在,中国许多从事实业的人展现出自己的眼光和能力。

马英九到访铁建重工(图/深圳卫视)

朱紫辉: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在硬科技或者说前沿科技领域,跟我们竞争的就只有美国了;在工业领域,跟我们竞争的可能就只有德国和法国这些老欧洲国家了;但是能同时在这两条赛道上进行竞争的,其实只剩下我们。这事还是很明显的。

主持人:我在想,会不会因为比如说像紫辉他比较多地接触科技,所以他能感受到中国在这一块的快速发展。那我们想平视,这个力量传播出去,就像同心圆一样从一些核心区域往外传,要让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感受的话,是不是还需要时间?

张维为:从大数据看,年轻一代尤其是“90后”、“95后”“00后”特别明显,普遍高度自信。确实,特定年龄层次的,特别是背景是学文科的,他们中间不自信的人还占相当比例。但我觉得不用太担心,一个是他们很多人也在变,也在尽量跟上这个时代,另外从国家发展大局来说,只要在核心岗位的关键少数具有发自内心的自信,国家就不会出大问题。

主持人:说到平视,我们跟西方世界之间,尽管我们会看到它们的政治制度、它们的实际操作中有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但事实上交流还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在平等交流之前,我们现在看到比较多的可能是处于交锋的状态。长时间以来,我们注意到来自于美西方的一些舆论、媒体、政客这些年来对中国的打击、曲解等等。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有一个交锋的过程,平视西方也需要交锋。

张维为:对,我觉得这个过程恐怕难以避免。因为中国的崛起包括硬实力、软实力,而软实力往往令西方更加害怕,它们会觉得我们的“中国式现代化”、“中国模式”是在挑战它们。西方是一神教传统,你对了,那我就错了,你赢了,那我就输了,所以它很担心这个东西。

然而,西方文化的特点,特别是英美文化,是承认实力的。所以我就讲,也就是毛主席当年说的,以我们的对手听得懂的语言来跟对手交锋,只有通过实力的交锋,才能更好地交流。

我记得有个心理学家说的话,很适用于今天的中美关系:第一阶段是“否认”,第二阶段是“愤怒”,第三阶段是“承认”,然后开始谈deals,谈讨价还价,谈利益交换,最后是接受事实。现在它们可能已经有点逐步接近“承认”阶段,但是又不那么甘心,接下来,经过下一步斗争之后,可能要进入讨价还价的阶段了。

朱紫辉:在中国近代史上,中国跟西方交流,是被动开始的,国门被打开;但是现在的交流,我觉得是一种沉浸式的交流,不管是从信息上还是从物流上,你没法不交流,你就是一直处于交流的状态当中。

而交锋,相较于以往的战场战斗,现在更多是在争夺对这个已融为一体的世界的主导位置,而西方人肯定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主导权旁落了的情况。主导权旁落,对他们而言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一件事情,但是事实上,在很多场合、很多情况、很多维度上,它确实已经旁落了。所以西方人会很焦虑,他们一定会攻击我们,这事是没办法避免的。

但是我们(想要的)与他们的交锋,跟他们的不太一样,不是他攻击我们、我们反攻回去;我们不想走,我们想留在这个国际体系里,我们在想办法把这个世界建设得更好、服务于更多的人。

张维为:就像我们上次也提到的,库克到北京、上海的照片,和周受资在美国听证会被围攻的照片,两个相比较,这也是一种交锋和交流,不是吗?我们觉得应该持开放的态度,实际上背后是一条非常宝贵的中国经验,只是美国人不会学习。

也就是说,如果你代表了一种先进的生产力,我们基本上对你持开放的态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愿意跟你交流、向你学习,学习一切好的东西。但美国的态度是,你有更先进的生产力,你要超过我,那是不行的,我就要禁止,不让你进入我的市场——这个办法,坦率说,比较愚昧。

主持人:就像紫辉刚才说的,我们的交锋不是针锋相对的,虽然针锋相对有时候也是必要的,这是一种“术”;我们的交锋,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是一种“道”上的交锋,我们拉动的是全世界的共同建设,以此来作为对脱钩断链的回应。这是一种更高段位的交锋,而这交锋背后是来自于我们的自信。

张维为:对,我们这个交锋的目的,不是为交锋而交锋,是为了最终能更好地交流。

问答环节

观众:我最近观察到互联网上掀起了一股将ChatGPT和“文心一言”对比的热潮,然后有一些网民会借此狂欢式地嘲讽国产AI的发展。请问老师们怎么看待这一现象?以及,在一些明显还落后于美西方、我们还在追赶中的领域,我们又该如何去构建和凝聚这种平视西方的社会共识?

朱紫辉:在大模型领域,实际上我们跟美国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而且在大模型这个领域,现在只有中国和美国两个玩家。在AI领域,基本上已经没有欧洲、日本的身影了。

我觉得现在网上的舆论,对于我们在大模型这事上面临的真正难点的理解,是错误的。我们被卡的不是终端的大模型和接下来的应用场景,而是芯片——从去年10月7日开始,美国的新《芯片法案》禁止英伟达向中国大陆出口A100或者以上级别的芯片。芯片这个领域,对我们而言存在众多大的挑战。

图自英伟达官网

至于中国的科研链条,就原发性科研来看,中国还是落后的。而研发之后,若要把它快速做出来并投入商业使用,中国在这个领域就不弱了——涉及硬件,中国的能力非常强;若涉及软件,基本上跟美国并驾齐驱。到了下一阶段,如果你这东西是硬件,要大规模生产,那中国的制造能力就非常非常强了,美国完全无法跟我们相提并论。

我们需要认识到我们还是个后发国家,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有明确的可以追赶的方向是件好事。

主持人:可以通过我们看到的不同的产品来判断他们的强项在哪里、我们的强项在哪里,一旦可以作出一个比较客观的判断后,其实整个人的心就静下来了。

就像我们刚才说可控核聚变,在这样的赛道上,就是中美两大选手。其实还不光是这个,上海有对于未来产业的一些规划,比如说未来健康、未来能源、未来的材料,未来的医疗、基因医疗等等,也有很多很多的科创企业投入其中,大家都是在默默地用力。可能过个五到十年、十年到二十年,这些基础研究的成果都会转化、落地,那时候可能也就印证了刚才紫辉说的,我们现在相对弱的是前端,但是我们的前端现在也在努力。

观众:我周围有不少同学从小到大经历的生活水平跟教育质量都很高,但是他们由于行业竞争压力过大,而选择去国外工作或者念书。两位老师对他们的做法和选择是否赞成?身为年轻一代的我们,对于这种现象所引发的关于中西方差异的讨论跟争议,应该如何看待、思考?

张维为:我个人觉得这是很正常的,就是钱钟书所说的“围城”现象——城外的人想进城,城内的人想出去。你可以跟他讲一些道理,谈出去的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做好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等等;如果他还是坚持,你就鼓励他去,没有关系的。

我从来不阻拦任何人,特别是移民。我老说“一出国就爱国”,根本不用担心的。我也一直主张有机会的话,应该出去留学一段时间,特别是学习人家比较强的专业,你可以开阔眼界,你会结交很多来自世界各国的人。我觉得这对于了解外部世界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有些年轻人可能感受到一些压力,他发现适合自己的机会可能在其它地方,我觉得这里头的个人选择,大家应该理解和尊重。而且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流动的,而这样的流动也是大家共同建设和保护的,所以我觉得没有问题。而且有可能他选择出去,最后还会选择回来。

朱紫辉:那位同学她可能是想到,“同学去了美国,是不是就站到美国那一边去了?”我觉得现在全球大国间的竞争,不是像中国14亿人抱成一团、西方10亿人抱成一团,两边“对打”;更多的是,产业链有大量的交集,而哪边能获得更多利益或拥有更多的主导权、某些关键节点被谁所掌握。比方说苹果手机,理论上是中国对美出口的一个非常大的品类,但它的价值链的关键环节和它的主要价值肯定是掌握在美国的手中的。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需要想一件事,就是要如何成为那个可以影响关键节点的人。背后核心还是人的发展。

因此,不论是在美国的大学还是别的国家的大学,若有很好的专业、很好的导师,去向他学习,去尝试成为一个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的人。之后不论是回国还是在跨国企业里当一个有一定决定权的人,都是在为中国服务。

观众:我16岁时就自己一个人去加拿大读高中了,在那边也待了有七年的时间。我个人的感觉是,其实西方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西方的主流社会对华人的接受程度非常低,我们想要在那边有一个好的发展,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我在高中的时候,有次买了杯星巴克,然后就有三个同龄的白人男子走过来跟我说“哇!原来中国人也喝星巴克。”我的“CBC”(加拿大出生的华人)朋友,他们也不太愿意跟中国留学生玩,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他们跟中国留学生玩的话,就会偏离西方主流社会。

因此,我想问各位老师,现在中国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平视西方了,那我们如何能够让西方也平视我们呢?

张维为:他讲的“CBC”,我们有时候叫“ABC”,就是在加拿大或者美国本土出生的华人。他们实际上往往连中文都不会说了,只会说英文,生活习惯也更加地当地化,因此他们跟中国大陆出去的华人或者其它地方去的华人有时会有些矛盾,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

而且你讲的情况,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鄙视链”,但你不用在乎他对你是平视、俯视还是仰视,你保持“我心光明”就可以了。我自己平视外部世界,我觉得这就是很好的心态。你平等待人、不卑不亢,该做什么做什么。

除了“我心光明”,王阳明心学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叫“事上磨”,就是做事情本身就是一种修行。所以你的人生历练包括你跟这些“ABC”、“CBC”的接触,包括他们对你的或歧视或反感等等,在这样的互动打交道中,人就成长起来了,你的心态也会越来越光明。

这实际上也是年轻人成长经历的一部分。不要被外边对你的看法所动摇,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正确的事情,我就要去做,自己以真诚态度对待各方,最终我想你也会打动他们的。

朱紫辉:让西方人平视我们,简单来说还是要想办法做一些事,跑到上面去。往小了说,比如说你建立一个品牌,那品牌西方人也喜欢;你做了一个游戏,西方很多人也会玩。往大了说,为什么西方人现在在某些方面有相对比较高的地位?可能是因为他们曾经定义过这个世界,如牛顿、爱因斯坦;他们曾经创造过这个世界当中非常关键的、基础性的一些东西,如蒸汽机、火车头、发电机、计算机。我们也需要做到这一点。

张维为:我再补充一点,即使在一些我们硬实力比我们的对手弱的地方,我们也要有强大的内心,要有中国自己的话语,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要有发自内心的自信,否则的话,你想想看,我们怎么敢去打抗美援朝战争、怎么会敢于支持越南抗击美帝?背后是强大的内心,我站在正义一边,而且这是真的,它会发展出一种重大的硬实力,使你的对手感到害怕。

观众:像我们这代人,成长的过程处于中国综合国力高速发展阶段,但是等到我们走出象牙塔,发现像就业压力、升学压力、考公压力或者经济周期等问题逐渐凸显。面对这样的落差和迷惘,我们应该怎样发挥主观能动性?

朱紫辉:年轻人在这个阶段碰到的问题,可能不是年轻人说加强自己的内心就能完全解决得了的。我觉得在国家层面上,我们有两个方向需要努力:一是我们需要在全球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更大的科技高峰;二是我们也需要在国内分配当中给年轻人更多的资源。

张维为:我还是要强调,一个人的心态特别重要。实际上任何时候、任何阶段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挑战、问题和机遇。而中国,无论你怎么比较,从宏观来看,还是机会最多的地方——我前面已经说了,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38%,而西方七个国家加在一起才25%,而这趋势还会继续下去。

另外,我们今天讲的是如何借鉴西方的经验,我觉得美国文化中有一点是比较厉害的,就是它非常强调奋斗,它有个短语叫“from rags to riches”,也许可以翻译成“从赤手起家到富可敌国”,它的文化里边喜欢讲这种励志故事。其实我们中国也有这种文化,就是自强不息,从一贫如洗白手起家,再逐步通过自己奋斗走向成功。

我们年轻的时候深受青年毛泽东的影响,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毛主席一贫如洗的时候,他想的是要改造中国、改造世界,我觉得你一旦心里有一个志向,有个目标——我觉得“眼高”很重要——你遇到很多问题就会比较坦然,相信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最终会有好的结果。相信“自助者,天助之”,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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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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