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雯:黄继光英雄连归来——帅的暖的有腹肌的,这里成打的

来源:观察者网

2015-07-17 07:50

钟晓雯

钟晓雯作者

科技观察者,独立撰稿人

坐在天河机场的候机室里刷手机,周日下午的朋友圈,饮食男女一如既往。身旁的大叔正定睛看我的行李包,看清“空降兵招待所”几个字后,他目光移到我身上停了一会儿。包里是一身空军迷彩作训服和一套体能训练服。过去的四天,受“我们和英雄在一起”活动之邀,我走进了黄继光生前所在部队、驻扎武汉的空降兵某部。

(一)

刚到武汉那天是一个小战士接机,黝黑、憨厚,一把提起我的拉杆箱,一路没着地。我问他几岁了,他说27,又问当兵几年,他说9年了。我吃了一惊,“18岁就开始当兵了!”对于我感慨,他只是嘿嘿笑了一下。

不多久,我们的车就在一条土路上跑起来,前方的视野不时被扬起的尘土遮挡,路两旁的矮树丛,树叶上蒙着厚厚的红土。同行的记者们叽叽喳喳,“这是污染吗?”“算不算雾霾啊?”“还是武汉湿热?”都不是,答案很简单:天河机场正在扩建。

日后的几天里,这样有些错位的问答不时出现。

我们住在连队的招待所里,我的室友是个颇有名气的博主。这里大概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群客人,别说WiFi,连手机信号都要用找的。所有的房门没法上锁,但也无需担心,战士们就在附近站岗,更何况还有比军营更安全的地方吗?

房间干干净净,床是硬板床,一个纸袋装着统一着装,迷彩左胸粘军种贴的地方别了一个漂亮的胸针,一个红白黄的降落伞,舒展出一对金色的翅膀。不得不说,这是这4天里,最酷的一件礼物。

(二)

早晨是在布谷鸟的叫声中到来的,城里长大的人可能不知道布谷鸟长怎么样,但清晰的“布-谷”就能让你确定是它。趁着天还没亮透,我带着相机到院子里转转,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动辄被挡下镜头?会不会涉密了?会不会被关起来?军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招待所建在一个小山坡上,从坡上往下走,后院搭了架子,爬了几株丝瓜和苦瓜,坡上养了几只羊,坡底有个篮球场,一旁的单杠上晾着战士们的衣服。

绕着山坡往回走,沿路都是四五米高的大树,一个小战士在不远处站岗,军装合身,军靴整洁。“我们连的任务就是巡逻。”说这句话时他脸上有一丝骄傲,“会无聊吗?”我问。他笑了,露出一颗虎牙“还好吧。”这位入伍两年的新兵还没回过家,“我们都不想请事假。”“是会被扣绩效?”我又问,他错愕了一下,“不是, 因为请假说明家里出事儿了。”

我举起镜头,他一下子绷紧了身子,虎牙也不见了,手指一丝不苟地贴着裤缝。

虎牙小战士

(三)

飞机开始登机,人群散漫地向前移动,检票、上接驳车、悬梯、空姐礼貌的微笑……我想起这几天里见到的空降兵们,他们每次登机好像都是为了从飞机上跳下去,身前是几十斤的枪支装备和备用伞,身后还有几十斤的主伞。据说,相当于背了一头猪上战场。在连队饭桌上调戏小战士,问大家是不是都有腹肌,他还一脸腼腆地答了“是”。

且不说重量,要伺候好这头“猪”实在不容易,叠伞的过程足以愁倒一票汉子,叠不好兴许得搭上性命。不信?我就试了一次。

一顶伞要两个人叠,一个主手、一个副手,一个吃力,一个操心。第一步要把伞衣一瓣一瓣地整理好、收束好、把伞绳理顺,不能“扭劲”。接下来,要打包伞绳,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伞包两端,一个勾一个挑,把沉甸甸的伞绳码成十几排活结——30摄氏度的武汉,做完这一步我已经是背脊生烟,手指被伞绳和工具勒出道道红印——但这还没完成一半。

整理伞绳

把伞衣叠进伞包、给降落伞安上倒计时器……把这三分之一爿“猪”背上身的时候,我已经双膝酸涩,满脸油汗,随便一阵热风吹到身上都觉得凉意习习。迎着风,战士帮我模仿了降落伞打开的过程,偌大的一个白色“气球”在身后撑开,浪漫是浪漫,真可惜了我这一小时的折腾啊!

降落伞迎风撑开

叠伞的全程,我把相机交给了身旁的小兵,我不时瞥他一眼,都是咔咔的快门声——回去一看,小伙子给我拍了近2G的叠伞实录——不过张张惨不忍睹。哈哈。

(四)

飞机凌空,荆楚大地留在脑海的最后一幕,是夕阳下一汪又一汪的池水。

逐渐平稳后,舷窗外的白云缓缓漂移,有的稀薄如烟,有的厚重如絮,无一例外都让人心生静谧。

同样的云,在空降兵说起来却如此不同,“从机尾看出去,云哗哗哗地往后退,你必须跳下去,否则不仅你的着陆点会出错,连队也会被拖累。”那是怎样的云涛翻滚?他们怎么敢?他们为什么敢?这些问题,我在训练场上只找到了零星模糊的答案。

在我的要求下,空降战士们给我安排了一堂“单兵训练课”。

第一课就是换鞋,脱下胶鞋,换上大家给我找来的40码伞靴。据说如果不穿,小腿可能会骨折,膝盖、腰椎都会承受过大的冲击力。

平台最高处,离地约有两米多

训练课从跳平台开始,从离地两米的高台上往土堆上跳,听着没什么难的,抠到细节里就复杂了。左脚四分之一脚掌踩出平台,右脚靠上,重心前移,在将倒未倒的时候微蹲,脚跟、膝盖紧紧并拢,脚底与地面平行,绷直了落地。

砰!一声闷响,砰!砰!砰!一连几次落地,刷得油亮的靴子已经灰头土脸,我的脑袋被震得生疼,伞兵教员只有“诶,有点意思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不自量力了,但下一个项目已经准备就绪,我们要练习离舱的跳伞动作。从一米高的地方往半米高的海绵垫子上跳。含胸驼背,身体弯成近70度,踏到“舱门边”的瞬间,右腿尽可能靠近身体,左脚蹬地后迅速收拢……落垫的瞬间,你得像一只蜷曲的虾,而我却是四仰八叉。来来回回无数遍,我连“有点意思”都没达到。动作不难,难在忘记自我保护的本能。

伞兵教员管这个叫“乌龟头,兔子背

你问我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8米高的跳伞模拟器,3米高的吊环落地模拟台,形似杂技的抗晕眩大转盘,面对着着像游乐场一般的训练场,我知趣地放弃了。这里的每一项“游戏”不是有力量就能胜任,还需要“忘我”的能力。

要登上这离地一米多高的“大转轮”也要强大的臂力

据说盯着轴心的杆子,就能不晕。

后来我才知道,这支队伍在汶川地震时曾经空降余震不断、与世隔绝的山地,没有自私只有使命、没有个人只有团队、没有恐惧只留勇气……这些常人不易理解的特质不会凭空得来,只能在一次次乏味的训练里磨练——而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见到记者的相机会嬉笑着回头,渴望入镜的95后男孩。

8米高的跳伞模拟器

俯视图,看着就晕

(四)

飞机正在下降,鳞次栉比的楼盘像是沙盘里的玩具,勾勒出各种线条布局,我想那些男孩子们未必懂,为什么这个城市伸手一指都是几万块钱一平米,我也不知道待他们退伍后,要怎么向他们解释。

我身边的女孩已经开始做下机准备,妆面浓厚,假睫毛扑闪,粉色指甲油,腕上有三四圈手镯,一半的手指上戴着戒指,从包里拿出印有英文头衔的名卡,撕掉,查看几张免税店的小票,撕掉,粉色的自拍杆收好,lv的棋盘包合上拉链,放在脚下,最后再眯一会儿……这些我想那群孩子也都不太懂。

还记得黄继光连荣誉室里,连长一口一个“各位首长”、“我连官兵”讲解着,白手套下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几度嘶哑。我们走后,他在日记里记述了在连队食堂里举行的一场集体生日。同行的记者因收到祝福而热泪盈眶。他写道“她的笑容是如此美丽,这个画面在我脑海中定格许久。当兵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更多的人像她那样过上安定祥和的生活?”

这支因黄继光而闻名的队伍里,你不难看出小伙子们应对媒体的熟练。但镜头之外,他们的个性与真情不打折扣。

飞机抵达上海已近8:00,再过半小时,黄继光英雄连的操场上将例行晚点名,第一个呼号“黄继光”,到时,全连官兵出自肺腑的“到”声会响彻操场。相似的,每次执行任务,他们都会背上“老班长”的雕塑同行。这些寻常人不能理解的执着会被赋予不同的名字,有些温和,有些不太动听。但你不能否认,不知不觉中,他们继承的精神力量早已超出了英雄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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