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媞:本土派骑劫香港大众,然而说好的新世界呢?

来源:观察者网

2016-03-20 08:41

张媞

张媞作者

正思香港特约研究员

笔者上一篇文章《反对派构建的“香港人”身份究竟存在吗?》中提出反对阵营以制造“香港人身份为策略”,达到“去中国化,排斥内地的目的”,这也引发我们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即反对阵营正以“打什么仗造什么武器”的战略思路——意识形态上标榜“本土意识”,行动上采取“无底线抗争”,并配合“互联网”作传播平台,影响这一代和下一代的日常生活,并将“香港建国”这一分离主义思想推到极致,付诸行动。

大年初一凌晨旺角街头上演的“旺角黑夜”是本土派中“城邦派”为“无底线抗争”打响的头炮,从“城邦派”有关勇武的表述和行动中,我们可以推测“无底线抗争”希望通过抗争者引起警察武力镇压,达致流血收场甚至有人牺牲,好让他们占夺道德正义高地,从而唤起更多港青加入其行列,搞一场翻天覆地的“时代革命”。

反对阵营内近期关于“非暴力抗争”和“无底线抗争”的争论也值得我们注意,两者是反对阵营内两种派系提出的不同策略,这反映出该阵营面临战术思维上的转型,尽管相关的争论还未有定数,但辩论不耽误行动,因为“非暴力抗争”和“无底线抗争”完全可以一起来,通过真刀真枪的实践,让群众自行选择,就如刚刚通过补选上阵的公民党杨岳桥,举起大声公(大喇叭)在议会内发言,便是采用“非暴力抗争”的抗争手法。

杨岳桥

此外,“无底线抗争”的重要性,还在于它是为保卫“本土意识”铸造的双刃剑,由于采用此种方式的抗争者,必须保证每次都给旁观者造成视觉和心理冲击,行动所要承担的风险就是公众道德底线的深浅,而哲学原理告诉我们,一切事物达到极致都会转向它的反面,一旦使用不当,这利器将令“本土意识”破产。

因此,“本土意识”的建构就显得十分必要,而这个建构过程,必须软着陆,才能洗脑成功。此时,互联网作为传播平台,被广泛应用于反对阵营的舆论战中,并以社交网络Facebook为主要平台,影响青年人的日常生活,而这种慈化武器最厉害之处,就是将许多温良和平的人、事、物赋予攻击性和杀伤力。

香港近年通过Facebook散播得最快,也最具杀伤力之一的论调便是以“香港建国”为主张的“香港民族论”,即通过建构香港历史、强调共同语言、共同文化的重要性、居住领域和生活方式、建构“香港人”身份认同,然后再与“本土意识”里应外合,为走上街头,来一场“无底线抗争”做群众动员。

继去年初推出“香港民族 命运自决”,新一期香港大学校园刊物《学苑》杂志又以“香港青年时代宣言”为主题(下图),推出新刊。《学苑》以香港年轻人为主要受众,因此笔者将其中出现的群众,理解为青年群体,相信是最接近真相的解读。其中的“港独思想”因为太明显而不用再讨论,笔者反而有兴趣知道他们如何引发一场“洗脑风暴”。

《民族意识与群众运动》一文称,“从‘雨伞革命’至今,我们清楚地感受到新兴一波大众主义(populism)的兴起”,“每项议题所能触发的关注族群即使不同,群众的情绪却是一体的,而且香港策励、合作,然后进击。”

大众主义的别名可是鼎鼎大名的“民粹主义”,而这个概念可以说是社会科学术语中,最没有精确定义的概念之一,这无异于欢迎本土派尽情骑劫,尽情诠释。

我们来看看作者是如何展开讨论的。文章形容,“旺角暴乱”的参与者愤怒且恐惧(恐惧政权),“唯有不断地抗争,我们才清楚感受自己存在”,“我们意识到群众正酝酿一股力量,这可能催生更为激烈、代价更高的抗争,我们也仍不清楚,这股力量会将香港带往何方。”“我们相信有意识地反抗,才是香港最后的出路,这是我们身而为人的基本条件。”

“意识”出现的频率甚高,却没有被清楚地诉说,正如我们不会怀疑他们有意识地发动“旺角暴乱”,他们却希望我们认为这种“意识”来自群众的群体无意识(collective unconsciousness)——他们说新一代香港人“天然独”,妄称对共产党政权的“愤怒”普遍存在于公众的“基因”中,因此“与生俱来带有浓厚的单纯香港人身份认同”[1],而这种“愤怒”就“成为构建我们心理性格的元素之一,而我们的政治承诺便是许给香港民族共同体的至善”。

文章进一步说,“群众就是我们,我们就是群众,我们甚至不确定身边这群人是不是怀有相同的本土意识……”这个群体成员的身份不建立在特定立场的论述,只要“视香港为共同的家园”,就是成员。“群众是我们的伙伴,然而这伙伴关系并不互相制约、折损,我们反而必须要拥有坚实的道德立场,种种动辄诉诸道德却暧昧不清的表述方式”,貌似将“本土意识”的内涵变得宽阔而包容,作为“政治意识形态”,本土派用本土意识吸纳群众,却未必能带着群众通往彼岸。

正如他们说,每项议题引起不同的抗争,而抗争者来自不同群体,他们是靠共同的“情绪”来相互合作,说好听点就是“民粹主义”,要玄一点就是“大众主义”,大众是没有主意的,有主意的人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成为运动的发起人,换言之,社运中的大部分人,是被“情绪”而不是被“理念”感召的从众。所以“占中”这类大型群众运动中,发展到后期,生产不出新的“情绪”,只能因过度消耗而草草收场。

该文的作者对此心知肚明,知道“雨伞革命”以来,抗争面对的最大问题,便是群众与运动领导之间无止境的挣拗,但是顺着作者的逻辑,“本土意识”繁衍出的“大众主义”,能否为类似的争拗开出药方?

回到“香港民族论”,它只是“城邦派”为了打一场“香港建国”的仗,而为“天然独”群众量身定造的舆论武器;它和“无底线抗争”这个街头的武器双剑合璧,带领年轻的信徒们走向疯狂,他们狂欢、渴望流血、憧憬死亡,他们想成为本土威权的“英烈”。

我们谈民族大义,对方也谈民族大义,但双方对民族的想象不同,我们应该如何用新的方式讲故事,而不是将香港青年越推越远?

笔者大胆预言,本土派真正的危机将在9月当选立法会议员后达到高潮,议会抗争手法的交替使用有可能带来新的混乱。而在那之前,本土派没有退路,否则无法让各路人马尽情表演。只是,香港政府、香港警察、香港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后记:

多说两句,香港人心思变,原因很多,不一而足,但这不等于他们会满足于政客随意的承诺和经不起推敲的政纲,已经被骗到过于警惕的香港人,变得前所未有地小心翼翼。他们具有强烈的“政治洁癖”,对模棱两可的政治立场及主张不屑一顾。

随便举一例,本土派政团“青年新政”女神游蕙祯(25岁),去年区选时仅204票输给经民联立法会议员梁美芬,后担任党友邝葆贤的社区主任。她近期在网台“花生台”[2],与民主党区议员区诺轩、伞兵[3]叶锦龙,及一位教授大谈“男男”腐女文化,却被本土派“城邦派”网民围剿,不满她在新界东补选时为本土参选人梁天琦助选,这头又上“自治派”的节目,“食两家茶饭”。游蕙祯后来解释上节目是为“还人情”,并强调“只此一次”,但网民不买账。

或许有点离题,但要知道,《香港民族论》和《香港城邦论》都在做人心的功夫,确切说是“离心”的功夫,他们试图在这一代和下一代的心中种下脱离中国的种子,现在已准备开花结果。不认清他们的洗脑路径,就有可能错判批评的方向,中了他们的计。然而,即使如此,又会由谁来承担后果?只能是香港人自己。

注释:

[1]《学苑——香港青年时代宣言》,《我们的二零四七》。

[2]“花生台”,由香港政党社民连前主席陶君行创办,主持多为社民连及人民力量成员。多个节目以反“双黄”,即黄毓民及黄洋达为主,视本土派“城邦派”为敌。

[3]伞兵,又称为伞后团体,是一个香港政治术语,源于雨伞运动后纷纷成立的各个独立小团体。这些组织不少腔调“重返社区,深耕细作”,继续争取民主。

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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